东子哥皱紧眉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哭哭啼啼,看着前面的女人大喊大叫,他觉得很有必要结束这场争吵,不然这一整个晚上都别想好过,这一夜春宵都要给泡汤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大吼一声,把躲在巷子外面把风的凯和良喊了过来。
他给这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下达命令,让他们赶紧去苏山把那个叫‘宁’的臭道士给请来,他说他现在很生气,巴不得那些该死的猫早点来。
这样他就能动手,扒掉它们的皮,拆掉它们的骨,好宣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凯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先回村子问问他的老娘,看看老娘批不批准他走这一趟远路。
东子哥看见这家伙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眉头也跟着一皱再皱,然后就说,你这家伙就帮哥跑这一次,以前你在我馆子白学的那些拳,哥都不跟你记帐。
你这眼睛,就算哥再怎么脸盲,也不可能记不住你。
“可是...”凯愣了一下,百口莫辩。
“可什么是!哥难得求你这么一次,你是不是就不给哥这个面子?!”
“不是,不是...”
凯急忙地摆手,脑子里想着要不赶紧编造一些什么理由来糊弄过去,可嘴巴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此刻,他心情忐忑不安,想拒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答应,又不知道这厚不厚道,这时候,他终于意会到书上写的‘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得’是啥子意思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倒霉。
“那哥就当你是答应了,”东子哥没耐心跟他啰里八嗦,大手一挥就替他做了决定,“闲话少讲,今晚上,你们两个,给哥吃饱睡足的,明天一大早就立刻出发!”
看得出来,东子哥的烦恼是刚需的,作为他的马仔,给他解决烦恼,则是必须的,俗话又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悠游寡断的凯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丧气地吞下了这只死老鼠。
然而,这边慷慨激昂的声音刚刚落下,那边一道细细的响声忽然间又从虚无中钻了出来,像只邋遢的猫咪,静悄悄地站在铁门后面的一张旧木桌上,迷糊地眨着眼睛。
“喂,你能...把我也带上么?”依偎在东子哥的怀里的女孩,稍稍探出头来,看着那个眼睛一金一蓝的家伙。
凯无意抬头,闻声望去。
眼对眼的瞬间,他一下又愣住了,仿佛触电一般,身体僵硬不动,视线在瞬间放大到极致,似乎生怕看错了什么。
奇异的感觉...难以言喻的时刻。
两颗心脏即使间隔着很远也在竭力地以着相同频率进行跳动,呼喊,仿佛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引起那一缕不知真假的...
共鸣。
虚无的波段在虚无中相连,无限延长,却又忽而从中折断,裂变成闪光。
闪光中包含有无穷数的含义。
不知为何,凯的心里会萌生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莫名其妙的请求。
“不论去哪里都好,”她又一次重复,“能把我...带上么?”
凯像个傻子一样,木然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脑子一片空白。
觉得事情的发展忽然间远远超于了他的预期,他的想象,以他那短浅的大脑容量实在不足以支撑那么庞大的事件。
脑子这种东西,早该超负荷烧掉了。
“你...”他不受控制地说,“不是要陪东子...哥么,怎么,怎么跟我们走啊?”
“是么,你也不喜欢我啊,”她说,“我还以为...我们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一样啊,想想都不可能,你是女的,我是男的,虽然我们都是...人,但到底我们是不可能是一样的啊,不是我想拒绝你,也不是我不喜欢你啊。
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跟我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你想要和我即将面对什么,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我不知道所谓的同类是什么意思。
我...
甚至不知道...
自己...
究竟算不算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