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的声音适时响起,不再有刚才的黏糯声音,更多的是惊恐和无奈,道:“这早上刚开张,哪里来的银子呀。家里的银子昨日不都被你拿走了吗?”
再接着,又是一阵辱骂声和翻箱倒柜的嘈杂声。
郭业眉头紧蹙,程二牛趁机解释道:“这就是俺说得可惜了,这男人是贞娘的丈夫,叫胡皮。胡皮这小子在县城里是出了名的无赖,是个吃喝嫖赌样样占全儿的混蛋玩意,可惜贞娘这么一个贤惠的女人了,再怎么会操持家业都禁不起这胡皮这王八蛋的祸害。”
郭业看着豆花店里头胡皮一阵鸡飞狗跳,听着贞娘惊恐的叫喊,不由心中微微发酸,怎么如此一个女子会嫁给这么一个王八蛋呢。
程二牛又用嘴喏了喏胡皮身边的两名劲装汉子,说道:“这两人肯定就是大兴赌坊的混混,胡皮这小子昨晚八成又输红了眼,借了赌坊的银子又输个精光,今天一早被人家给押回来取银子来的。”
郭业瞥了那两名一言不发默默跟在胡皮身后的汉子,心道,不就是赌场放高利贷的吗?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郭业和程二牛的谈话。
郭业和程二牛两人再次看向豆花店中,只见胡皮扬手甩了贞娘一巴掌,而贞娘则是捂着脸颊蹲在地上呜呜哽咽,哭得肝肠寸断。
胡皮甩完一巴掌之后,急的跳脚骂道:“你天天打开门做生意,咋就会没银子?别藏着掖着,赶紧给老子把银子拿出来。”
然后又对身后那两名汉子哈腰笑道:“两位别急,别急哈,这女人肯定有银子的,我一定打得她将银子统统交出来。”
两名汉子双眼逼视胡皮,继续不言语,只不过冷哼一声用以回复心中的不满。
胡皮继续喝骂继续逼迫贞娘,就是要银子。
贞娘则是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实一钱银子都拿不出来。
胡皮恼羞成怒,作势高高扬起右手又要对贞娘开打。
就在这一刻,郭业再也坐不住了,麻痹,这也叫男人?干你胡皮八辈儿祖宗的。
砰!
郭业拍案而起,不仅吓了对面自顾吃豆花的程二牛一跳,也吓了胡皮还有那两名赌坊打手一跳,趁着众人将眼神转移过来之机,郭业怒喝道:“住手!”
然后走出座位进了店中,对着胡皮冷声道:“胡皮,你再敢动手,信不信老子直接让你进去吃牢饭?”
呃……
胡皮看着身穿公服的郭业出头,不由犯了心虚。
这惹谁也不能惹了官府中人啊,郭业这话他还真信,自己本来就名声臭出二里大街外,人家随便给自己套个罪名直接就进去了。
但是后头的两名赌坊的人也不是善茬儿呀,如果今天还不是欠赌坊的银子,估计免不得又是一顿痛揍。
赌坊这些人的手段,他胡皮整日厮混怎能不清楚?
于是对着郭业求情道:“这位公爷,你高抬贵手莫要管此事行吗?而且贞娘是我妻子,我冲她要银子,我打她,那也是天经地义之事,不犯甚王法啊。”
胡皮这话一出,差点没将郭业的鼻子气歪。
你娘的,什么狗屁天经地义,在老子这儿行不通,还真给你丫脸了,麻痹。
于是对着胡皮抡起右手,左右啪啪各打一巴掌,喝道:“照你这么说,老子是公差,打你也不犯法咯?”
郭业出手够狠,直接将胡皮脸颊打得高高肿起,眼冒金星,差点没站住脚步。
旁边一直不作声的两名汉子见着郭业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横插一杠梁子,未免心中不悦,但是碍于郭业公差衙役的身份没有敢大声质问。
而是语气生硬地说道:“这位公爷,这胡皮欠了咱们大兴赌坊的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这么做可就不厚道了。”
郭业看着这些习惯杀人放火泼油漆放高利贷的混账没什么好感,连正眼都不瞧二人一眼,冷哼道:“怎么着?朝廷什么时候颁布了律例,允许赌坊放利钱了?回头本公差还真要回衙门问问县尉大人了。”
这话中之意就是告诉这两名打手,这梁子他郭业架定了。
看着蹲在地上如受惊小鹿般瑟瑟发抖的贞娘,郭业更是坚定了援手相助这个弱女子的心思。
一听郭业这话,两名汉子知道今天这事有些波折了,随即再次问道:“公爷这是想替胡皮揽上此事?”
郭业没有理会问话,而是对二人厌恶地摆摆手,驱逐道:“告诉你们大兴赌坊的老板,丧尽天良之事最好少做,不然会折福的。”
两名汉子一听郭业已经放话到了这种程度,怎么还会不清楚今天这事已经变味儿了。
不过还是不死心,还想冲郭业说道两句,虽然不敢得罪郭业这种衙门中人,但是他大兴赌坊也不是没有靠山之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谁知话还没出来,又传来一阵砰的声音。
吃完豆花的程二牛一拳砸到桌子上,直接将桌子锤了一个大窟窿,然后吆喝着嗓门对着两名汉子喝道:“还愣在这里干嘛?难道真想吃吃爷的铁拳,想到班房过过夜不成?”
两名汉子彼此对视一眼,程二牛这个混蛋凶名在外,连老虎都打得死的人能是什么好玩意吗?
随即只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灰溜溜地转身而去,转身之时瞪了胡皮一眼,威胁之意顿出。
胡皮见着郭业横插一梁子,帮自己解了围,可一想到两名大兴赌坊打手离去之时的眼神,心中再次泛起了心虚。
郭业看着蹲在地上楚楚可怜的贞娘,心中不免生出怜意,想要上前将她扶起劝慰几句。
谁知外头的程二牛冒然跑了进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对着郭业有些无奈地附耳叹道:“郭兄弟,俺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看来你又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