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元道:“你若是官身,本官便也要弹劾你!”
好大的官威!
于是堂中一静。
一会之后,裴民的白眼翻了回来,道:“咳,说正事。既然今科只有一个罗德元中榜,那为何又有一个罗德元自称今科进士,而且还惨死家中呢?”
王珍与王珠对望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王珍:你来我来?
王珠:我不想理他们。
于是王珍便问道:“为何呢?”
裴民正要说话……
罗德元起身喝道:“那自然是因为他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本官认为,此案的凶手应该不是木子。死者的遗孀唐氏,以及因他假冒的进士身份而与他来往的人都很有嫌疑!”
他一句话说完,座中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王珍看了王笑一眼,微有些担忧起来。
王珠神情淡淡的,似乎感觉到很无聊。
王笑却是有些吃惊——这个罗德元居然说的很接近真相了。
裴民却是又轻笑了一声,道:“罗大人,这件案子是卑职在查。罗大人你不过是证人。请你不要随意揣度案情,影响卑职的判断。”
罗德元的声音硬梆梆的,道:“你查的整个方向都偏了。”
“那这案子也是我的!”裴民道。
说着,他转向王笑,拱手道:“因这案子涉及到有人冒充官身,所以现在转到了卑职这里,卑职想确认一下证词,以便结案……咳,据说案发时附马爷也在现场?”
听明白了:这太平司的裴民想结案;这都察院的罗德元想深究。
王笑看了王珍一眼。
见王珍点了点头,王笑便道:“是的。”
裴民又道:“根据唐氏的证词以及现场的证据,凶手就是木子,附马爷也见到有人跃出墙了?”
王笑道:“是的。”
裴民点点头,道:“果然如此,依卑职推断:这死者应是个骗子,为了骗那妇人的美色,自称是个进士。结果被那个叫木子的杀手知道,因看不怪他这种骗色行径,将他打死,还留下‘天道不辜’的血字。”
他话音未了,罗德元倏然正色道:“胡说八道!此案绝非这么简单。据我所知,唐氏自称与死者是三月前结为夫妻,那时本官还未高中,他为何冒充我来骗色?”
裴民撇了撇嘴,有些轻蔑,又有些无奈,道:“那你说如何?”
罗德元道:“本官认为,那唐氏与死者极可能是一伙的。那死者相貌粗鄙,在京中赁居说明又无财力,如未中进士,如何能娶到那等美妇?而若两人是一伙的,木子便没有只杀罗德元一人的理由,说明凶手很可能不是木子。”
裴民道:“唐氏与附马爷的证词一致,现场还留有血字,你还要信口开河?!”
罗德元道:“本官忍你有一会儿了,现在正式请你不要一口一个附马爷,王笑与公主尚未成婚,如今还只是白身,你一口一个‘卑职’,简直有失朝庭颜面。”
裴民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罗德元便道:“凶手若不是木子,此案便不是一件普通的凶杀案。事涉朝庭官员,应该发还刑部重新调查,不应有由你太平司一口定结。”
裴民道:“我太平司亦有巡查京师、缉捕凶贼之责,凭什么不能定结?”
罗德元道:“此案若在太平司手上查不出来,本官便继续上奏,请刑部或提刑按察使司来审,还要参你一道怠慢公务、玩忽职守的罪。”
裴民很有些恼。
蠢官,老子会怕你?!
不过一个从七品的芝麻小官,也敢在正六品的太平司百户面前嚣张?
要不是镇抚使大人交待过,老子直接把你套到诏狱里去剥了皮。
两人对瞪了一会,裴民却是道:“行,你牛,你要怎么查你查。”
罗德元便转向王笑,问道:“案发现场在积水巷东七号,巷子有两个路口,一个是清水街,一个是文贤街。据文贤街布店的一个伙计说,案发前曾有个读书人打扮的青年进了积雪巷,这青年后来慌慌张张地逃离现场。他进去时与你正是一前一后。你可记得他?”
王笑想了想,道:“记不清了。”
罗德元道:“此案,本官有两种推断。其一,这死者与唐氏应是一伙的骗子,死者冒用本官姓名,是为了扮成读书人与士子相交,再利用唐氏的美貌勾今科的进士上钩,握住把柄,让朝庭官员供其驱使。所以,那个慌张跑路的读书人很有嫌疑。”
裴民大摇其头,讥讽道:“罗大人这么有想法,当御史可惜了。但只要有钱,这朝中能收买的官员多了,何必如此?你不要再误导案情了!你若是喜欢查案,自己想办法调到你的刑部去,别拉着大家伙陪你瞎耽误功夫。”
罗德元冷哼道:“真相如何,到时自有分晓。此案你们太平司若不想查那最好,尽快发还刑部或提刑按察使司,自有兢兢业业的大员关注。”
‘兢兢业业的大员’七字入耳,裴民极是凶狠的瞪了罗德元一眼,心道:他娘的,这些文官就会仗势欺人。
罗德元说得裴民一时哑口无言。便继续说道:“本官说有两种推断,刚才只说了一种。”
他说着,转向王笑,面色如铁地问道:“昨日上午,你曾去找过唐氏,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