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香低下头道:“从小我们三个玩得最要好,你跟着二爷得了势,却要多顾着她些……”
桑落道:“我哪叫得了什么势,一个丫环,又能真的与外面那些掌柜比?”
她说着,给潭香整理了一下头发,笑道:“也只有你命最好,成了姨奶奶。”
潭香便低着头,脸红红的,道:“我这是大少奶奶开恩。你却不同了,以后你跟了二少爷,却是真有情份的。”
桑落愣了愣,喃喃道:“我倒真希望二少奶奶还活着,她若还在,我还能指着她开恩。偏偏她去了,二爷的心也就死了……”
两人便一时无言起来。
过了一会,潭香拉过她的手,轻声劝道:“二爷为人护短,到最后总不会辜负了你。”
“是啊,我这般活着,还算是有些指望。缨儿那丫头,却是连指望也没有了……”
王笑回到院子里时,却见刀子正在带着青儿那孩子在屋里下飞行棋。
“缨儿呢?”
王笑特地站到烛光暗些的地方,他此时解了细布,但他额头上的伤别人不会注意到,缨儿却肯定会注意到。
一见他回来,青儿便道:“恩公,缨儿姐姐不太舒服,先睡下了。她说了若是你回来便叫醒她,我这便去……”
“不舒服?”王笑便有些担忧起来,便道:“你别去喊她了,让她歇着吧。”
他心中挂念,却也不好到缨儿屋里去看。只好在门外站着。
刀子便抿嘴笑道:“少爷你又在犯傻了,缨儿姐姐不过是有些头疼脑热的,歇一宿便好。你在院里着了凉,才叫她担心。”
说着,她便推王笑回屋去睡。
这一夜王笑又是梦到了很多,清早醒来时却都已然不太记得。
屋外有人在说着话。
“哈哈哈,那孩子也太可怜了。”
听声音竟是沈姨娘。
接着便是刀子轻声应道:“堂少爷被这般打,沈姨娘怎好这样笑话。”
“哈哈哈哈,我实在是忍不住,昨日我去看了,珰儿那孩子哭得那是肝肠寸断,大叫冤枉,偏偏二房叔叔就要打他,哈哈哈哈。”
刀子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昨天傍晚,书院的先生到西府去告状,说是珰儿日日迟到不说,还与人打架。二房叔叔一看,果然是掉了一颗门牙,登时就是发作起来……”
王笑揉了揉眼,暗骂沈姨娘吵闹,大清早就惹人清梦。
却听沈姨娘又道:“我学给你看啊,珰儿哭着道前几天王宝明明是自己摔晕的,父亲你偏偏要打我!今日出门明明是孩儿被那女流氓抢了银子、还打掉了一颗门牙,偏偏先生又打我一顿戒尺!这就罢了,回到家来,父亲你又要打我!孩儿明明老老实实啥都没干,这几日来却连着挨了几顿毒打。呜呜,爹,你还打……若有来世,我再也不作父亲的儿子了!”
“这最后一句话出来,又是一顿打,哈哈哈哈。刀子,你怎么不笑啊?”
刀子便轻声道:“堂少爷出了这样的事,我一个丫环怎么敢笑。”
“那是你没看到啊,珰儿哭得那叫肝肠寸断哈哈……”
屋里,王笑拿被子蒙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