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不相离……你可知这句子出自哪里?”
王笑道:“汉乐府。”
“朕听闻坊间有传言说你是东坡传世,可属实?”延光帝又问道。
“草民不敢领此谬赞,那不过是市井间以讹传讹。”
“吃不吃?”延光帝随手拿起案上的糕点,问道。
王笑却实是有些饿的,愣了愣之后却还是道:“谢陛下关心,草民不敢在殿下吃。”
延光帝也不再劝,将手中的糕点放下,点了点头。
这几个问题他是随意问的,不可能有人给王笑准备答案。
呵,吃不吃?不吃。
那,痴不痴?不痴。
他的目光落在都察院左都御史卞修永身上,嘴角扬起了起来,有些冷峻的意味在其中。
他嘴里却是向王笑问道:“今日有人弹劾你,你觉得是为何啊?”
王笑故作惊讶道:“弹劾草民?”
他只好有些慌张地说道:“草民实不知自己犯了何事。”
哈,弹劾你是个痴呆。
延光帝猛然站起身,叱道:“卞修永!罗德元!这就是你们都察院干的好事!睁着眼什么瞎话都敢说!”
卞修永连忙跪下来:“臣御下无方,请陛下息怒。”
今天罗德元振振有词,卞修永便也派人去探听过,那王笑三公子确实是个痴呆,谁知道一上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心中极有些冤枉,罗德元的弹劾奏折又不是走的都察院流程,是他自己私自呈上去的。
偏偏事情闹得这么大,罪却要自己这个左都御史来抗。
“息怒?国事本就繁重,你们是嫌联不够累?变着花样地祸乱朝堂!别以为朕不知道,勋贵与太监哪怕是挑了这样才貌人品的附马,在你们文官清流眼里也是大罪一桩?!”
卢正初依旧平平静静地坐在那里。
但他看着钱承运,心中却有些冷笑。
今日殿上,钱承运才是左经纶的嫡系,也是自己这次的对手。
王笑以前确实是痴呆不假,对方这个切入点确实不错。
偏偏自己运气好,这孩子前几日开了窍。
呵,宋礼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卢正初突然心中一动宋礼不应该露出这样的大破绽啊。
下一刻,却听罗德元大声道:“陛下圣明,臣确实要弹劾准附马都尉王笑!”
所有人又是一愣。
“王笑其人,品行不端、恶迹满盈,不堪尚配公主。其罪有二,一则,他与寡妇私通,却还来选配附马,此欺君之罪;二则,他谋杀刑部主事张恒……”
罗德元还在侃侃而谈,卢正初的一双眼却已然黯淡下去。
他这种层面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也没什么好惊慌失措的,但输了就是输了。
罗德元话一说出来,他就知道自己败了。
败给了宋礼,也败给了左经纶、郑元化。
自己自以为捉住了对方的破绽,对方却比自己多想了一步。
原来重点根本就不在于王笑是不是痴呆儿。
陛下心里本就不在乎他是不是痴呆,只要能看得过去,解释得通,也就是了。
国事艰难,谁还在乎一个公主的婚后生活如何?
但罗德元列出的这两桩罪,是犯了法度的,是解释不掉的。
如此一来,陛下想不处理也不行了。
嘉宁伯与礼部丢了就丢了,这一局最要紧的是,自己损失了王芳……
“据臣了解,王笑为了躲避课业,假扮成痴呆儿,终日在街头巷尾浪荡无行,又与寡妇唐氏私通致其怀孕,还骗继母钱财,想要谋杀自己的亲弟弟……这些恶行,坊间多有人证。而刑部主事张恒因与唐氏有些关系,王笑为了争风吃醋,居然敢上门杀了张恒,此事,臣亦有证据!
另外,臣依然要弹劾嘉宁伯、礼部、内官监收受贿赂,操纵附马遴选。不仅如此,他们选了这样劣迹斑斑的恶徒,实有不察之罪!尸位素餐、有负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