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城府深的老臣们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心中却冷笑道:果然如此。
而一些没城府的,比如罗德元,便猛然瞪大了眼,心中惊骂道:老狐狸居然是在为自己脱罪?!
果然,只钱承岳:“正当此时,却有一伙草莽豪强冲进臣家中要为那一家四口报仇。却原来,这些人竟全都是……反贼唐中元派进京中的细作!”
“你胡!”御史孔宾陡然喝道。
“这京中怎会有唐中元的细作?!”
“蛇蛇硕言,出自口矣!”
钱承运高声道:“陛下,臣任刑部,自然知道的比这些同僚们多些。这京中不但有唐中元的细作,还有建奴的细作。”
卞修永请奏道:“陛下,钱承运为了脱罪,信口雌黄。”
钱承岳:“臣有他们掉落的物件为证。为避嫌,臣已将物证交给大理寺。”
接着,便是有大理寺的官员呈了证物,又有兵部的官员出来核验。
“确系反贼军中令符、箭矢无误。”
延光帝可有可无地点零头。
群臣冷眼看向钱承运,暗骂这老奸俱滑的家伙是有备而来。
钱承运又道:“这些反贼细作在臣家中遭遇了官差,未讨得好,便返身去劫了刑部大牢。”
朝中群臣纷纷讥讽起来。
“巧舌如簧,颜之厚矣!”
今日不管是郑元化一党还是左经纶一派都已纷纷视钱承运这个叛徒为眼中钉。
此时便到了御史们出来打嘴炮的时候。
孔宾这样的御史便站出来貌似耿直地破口大骂,一则给陛下施压,二则也是自己表现。
一众直臣便纷纷骂起来。
“这便是你为自己脱罪的理由?”
讨伐声中,钱承运跪俯于地,道:“臣并非是为了给自己脱罪,臣其实是为了给自己请罪。纵子行凶,此罪一;失之调度、至使牢犯走脱,此罪二;私动刑罚,此罪三……”
延光帝好奇道:“何谓私动刑罚?”
钱承运忽然大哭起来,一张脸上老泪纵横。
“臣教子无方,见钱成残害人命,盛怒之下便抢过一把腰刀砍了那孽子两刀……臣此举,一则有伤和,二则犯了国法。恳请陛下处置。”
一众御史纷纷再次怒骂起来。
“厚颜奸佞,竟敢在大殿之上演苦肉计耶?!”
钱承运长须抖动,双目通红。
他缓缓摘下官帽置于地上,用带着悲怆的声音道:“臣知众同僚不信。已让家人用担架抬了那孽子过来,此时正在承门外……此子,大逆不道、咎由自取,臣请诸君共赏,以儆效尤!”
“我前车之鉴,望诸君切勿如此般,子孙不肖、酿成大祸。”
延光帝长叹道:“爱卿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远远的,有黄门跑过来,延光帝便派人过去探问。
那黄门便低声禀报起来。
延光帝猛然站起,再看向钱承运,已是满眼的震惊与悲悯。
“钱爱卿何苦。”他微微仰起头,对那黄门叹道:“吧”
“钱侍郎,令郎失血过多……已不治而亡了……”
钱承运一双老眼中泪水长流。
这便是他所言的请诸君共赏了。
来啊,想和老夫争?
都来!老夫今日便将儿子的尸体摆在紫禁城外,看看我这血淋淋的三品官位,谁敢来拿?
他猛然跪俯于地上,痛呼道:“他虽是臣的儿子,但臣杀了人,实是有罪,臣请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