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中,刘一口手提狼牙棒当先冲出。
这边的旗丁尚未有余力,好在一时被火铳所慑,出现了稍稍的慌乱。
刘一口狠牙棒猛然砸下,将眼前一名旗丁的头盔拍得粉碎,里面圆圆的脑袋被砸得如西瓜破了瓢。
“建奴不过如此!”
骑兵们士气一振,纷纷高喊起来……
下一刻,一支利箭“嗖”的一声激射而来。
刘一口迅速避了一下,箭支划过他的脸飞过。
还来不及懊恼破了相,一柄长刀便又砍了过来。
刘一口大怒,提着狼牙棒与对方斗在一起。
他是山贼头子出身,一身技艺不凡,又经历长河一战,自问也是个猛将。如今与一个建奴旗丁打了个有来有回,登时恼火起来。
眼见那边耿正白进展颇为迅猛,他怒不可遏,狼牙棒一扫,将那旗丁打飞出去。
接着下一刻旗丁迎上来,竟又是极能打……
“他娘的!他娘的!”
下一刻,一柄长刀从刘一口身旁砍向那旗丁,硬生生将对方刨开!
血渐了刘一口满身,他转头看去,只见孟朔发了疯一般冲了上去。
正红旗的后阵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刘一口大喊道:“杀!突进去!割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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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朔杀红了眼。
他不停地挥刀、挥刀。
他的家乡在辽东海州。他的先祖曾跟隋军战死在高句丽,后来唐太宗派人到高句丽埋葬了隋军尸骨,并摧毁了高句丽夸耀军功的‘京观’。
再后来,唐太宗亲征高句丽,夺十城、迁七万百姓于辽东。孟家感恩投军,从此落户辽东。
那时候辽西走廊还不能行军,别说有如今的山海关、宁远卫,海水一淹便如沼泽一般;那时候辽河平原还横亘着大辽泽……塞外风霜苦寒可见一般。
千年以降,辽西走廊成了傍海大道、大辽泽成了千里平原,沧海都化作桑田。而孟家因为感怀君王曾经埋葬先人尸骨的恩惠,子孙后代也在辽东生活了一千年。
他们与契丹人通过婚、与金人通过婚、与蒙古人通过婚,到如今亦分不清自己是什么人。
就连曾经那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心气也被消磨殆尽。努尔哈赤崛起以来,连下十数道汗谕屠戮辽民,孟朔全家几乎死绝,唯有他一路逃、一路逃……像一只丧家之犬。
在卢龙堡,他做着最苦的活,却不敢反抗一下,因为他只想活下去。
但当他开始吃饱饭之后,他便开始想要的更多。
王笑说过‘我们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这天下人人有份’,这些话夏向维这些书生可能有不同的理解,孟朔却是听不懂。
但他听到了,后来便偶尔能想起来,他只能理解其中的一点点,真正消化完剩的就更少了,少的便只剩下——“我孟朔,依然是这个家国的人。”
他的祖辈是‘恩怨分明’的大丈夫,他便也能如此做到。
他还要做的更多。
——同样出身的林绍元能做到的,我孟朔也要做到!还要做的更多!
“终有一日,我要领着铁蹄,杀过义州、杀过海州、金州、耀州、长山岛……你努尔哈赤屠戮过的地方,我会一个一个夺回来!”
“杀!”孟朔嘶声大吼。
血扑面而来,让他看不清楚,但他忽然看到了从心中猛然重现出来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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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礼达重重摔了勒克德浑个巴掌,将他的头盔打掉。
“你清醒一点!”
勒克德浑一脸是血,摇了摇头,喃喃道:“阿浑……”
“我们去冲杀秦成业!”阿礼达吼道。
“阿浑,你疯了?”
勒克德浑揉了揉眼,右眼剧痛传来,让他大叫了一声。
这一痛却也让他清醒了些,他揉了揉左眼,透过血雾看去,只见前面关宁铁骑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秦成业在哪……
“杀不掉的。阿浑,我们撤吧!”
“撤?”阿礼达一愣,吼道:“不可能!我是不会撤的……”
“你看!”
阿礼达顺着勒克德浑的手指看去,只见远处绿营来援的兵卒明显放缓了脚步……
“勇士们,振作……啊!”
下一刻,长刀劈来,阿礼达腿上一痛!
他一抬眼,只见林绍元盯着自己,眼中俱是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