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也不敢相信秦玄彪。
秦家当中必有问题,夏向维生死未卜,他不能让这两千人就这样被围在这里……
“老子又怎知不是你们要借机杀了我们投奴?”
“刘将军不信我?”
……
“老子没功夫跟你们废话,让开!”
“放下刀兵,让我们搜营!”
“你他娘的……”刘一口还待在言,便听城中有呼喊声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皆知道那是秦家在搜捕夏向维。
“让开!”
“刘将军要想出营,便从秦某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当老子不敢杀你?”
“来啊!”
双方愈发剑拔弩张,诸人脑边的血管跳个不停。
刘一口握着刀的手尽是冷汗。
他绝不能让夏向维死,但也不敢轻易与锦州兵马真的冲突……
城中呼喊声愈急,留给他选择的时间并不多了。
冲营?还是不冲?
~~
蔡通禹端坐在椅子上,听着家丁来回禀报消息。
“报老大人,秦玄彪兄弟还在与刘一口对峙。”
“夏向维领着人向牢房方向逃了,应是要去找董济和……”
蔡通禹抿了一杯茶,笑道:“他倒是聪明。”
“等半柱香时间,再把消息告诉秦守仁。”
“是!”
蔡通禹倚在椅靠上,手指敲了敲,不急不缓。
蔡念真不由问道:“祖父怎么不急?”
“老夫急什么?”
“秦家和官兵还没打起来呢。”
“会打起来的。”
蔡念真又问道:“那夏向维劫出董济和又怎么办?”
“那就让他劫出来。”
蔡念真皱眉道:“祖父不是说要助秦守仁除掉夏向维和刘一口?”
“你还当真了不成?我们要除掉的可还有秦家。”
“但有了董济和,事情就败露了。”
蔡通禹笑道:“不错,夏向维看得明白,如今的秦家,他唯一能相信的便是一直在牢里的董济和。其人有才智,威望也够。他一出来,必能为夏向维洗清冤屈。但,败露的不是我们,是秦守仁。”
“……事情又不是我们做的,是秦守仁一个人做的。现在秦家还怀疑我,一旦查出真相,只怕这些人又要大吃一惊喽。”
蔡通禹说着,似乎颇为开心。
“但,要是秦守仁供出我们呢?”
“不会的,他不会束手就擒。哪怕万一他败了,这些事他自认为是为你所做。把我们供出来的话,那他杀秦玄恭、杀何伯雍还有什么意义?他又算什么?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条路走到黑,谁知道了这个秘密就杀掉谁。夏向维、董济和、刘一口、秦玄彪、秦玄炳,两千人,三千人,一个一个的杀过去……”
蔡念真摇了摇头,轻声道:“真蠢。”
“老夫有心算计他,他逃不掉的。”蔡通禹道:“王笑不愧是在京城与老狐狸们过过招的,可惜,他的计划被你听到了。城中只留下一个夏向维,这年轻人不是老夫的对手,他唯一的破局方法是一人把所有事担下来。但他要洗清自己,那从大局上他就已经输了。他越是查,秦守仁越急,越被老夫所掌控。”
……
接下来,事情正如蔡通禹预言的一样。
“报,夏向维已劫出董济和。”
“很好,董济和必会想办法混入秦家查。去,暗中掩护他们,把秦守仁杀秦玄恭的人证交出去……”
“是!”
“他们已出了秦家,往刘一口大营去了。”
“去,把消息传给秦守仁,告诉他,要想不被千夫所指,哪怕调动守城大军也要拦住夏向维。”
“是。”
“安排炮手上城头,准备趁乱炮轰刘一大营。”
“是。”
“再安排一个神射手,找机会打死秦玄彪,切记,留下秦玄炳。”
“是……”
蔡通禹一通布置,又捻着长须低声沉吟道:“还有什么纰漏没有……对了,秦山海。”
“去,带人把秦山海的院子围好,别让人打扰了秦大爷的清修。”
“是。”
他这才觉得万事俱备,却还是道:“真儿也再替祖父想想,此事不得马虎。”
蔡念真却有些走神,支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蔡通禹一连唤了两遍,蔡念真才回过神来。
“祖父?”
“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蔡念真低下头,心中恨恨地想道——等回头秦家完了,该怎么处置秦小竺那丫头呢?
那边蔡通禹已支着膝站起来。
“老夫也得亲自去了,得再开导开导守仁这孩子。”
他提了提袖子,气定神闲地踱步出门,还轻唱起诗来。
“一贤可作万里城,一人可当百万兵……勿谓儒生论迂阔,臣之肝胆与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