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坤?”
“不不不,关键不是他。”
“茅顺甫,嘉靖十七年进士,通军略,晓军机,但他在镇海地位并不高。”
王本固淡然的向坐在面前的中年大汉解释道:“关键是郑若曾。”
“郑若曾?”中年大汉就是如今浙江总兵官董一奎,字天宿。
“嘉靖三十二年,嘉定大捷,就是郑若曾助钱展才守城,那是后者初出茅庐第一战。”王本固显然做了很多的准备,“也是钱展才将其推荐给时任浙直总督的胡汝贞。”
“后郑若曾、沈明臣、何心隐陆续离开总督府,郑若曾是第一个投入钱渊门下,后因钱渊回京,将其推荐给时任浙江巡抚的谭子理。”
“谭子理丁忧守孝,郑若曾再回镇海,诸般事明面上是唐荆川,暗地里却是郑若曾。”
看了眼董一奎,王本固加重语气道:“去年故三边总制曾铣平反冤狱,钱家护卫头领王义乃曾铣旧部。”
董一奎点头道:“虽南调入浙,但也听闻此事。”
“当时郑若曾赶赴京城,传闻王义就是其引入钱展才门下。”
董一奎沉默片刻,拱手道:“那就都拜托子民兄了。”
王本固笑着摆手,“此事双方均有理有亏,就看待会儿天宿如何说了。”
两人相视而笑……也是不要脸的,董一奎比王本固大两岁,一口一个子民兄。
当天下午,巡抚衙门侧厅内,侯汝谅百般无聊的坐在主位上,手捧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听着对面的海瑞在那絮叨。
“此案其实分为两件,其一,案犯纵火焚烧酒楼并两件民房,并烧死一人,烧伤六人;其二,次日开堂审案,酒楼掌柜张富贵失踪,至今未见踪迹,曾有人看见浙东参将董一元身边账房与张富贵在河边言语……”
海瑞滔滔说个不停,言辞颇为愤慨,但坐在两侧的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段话上,他们都知道,重点在于钱家护卫或者说镇海和董一奎兄弟之间,一个酒楼掌柜的生死算不上大事。
好一会儿之后,海瑞实在找不到话说才闭上嘴巴。
侯汝谅只是个看客,这次连寒暄话都懒得说了,还是郑若曾笑着说:“董总兵来的好快。”
“听闻军报,立即赶赴杭州。”董一奎面容冷峻,“听闻有盗匪或倭寇攻入杭州府钱塘县,本官受朝中派遣任浙江总兵,自然要护卫城池,剿灭来寇。”
郑若曾一怔,这上来就放大招,不讲武德啊?!
茅坤冷笑道:“若有倭寇来袭,首当其责的难道不是董总兵你。”
“杭州府内,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盗匪倭寇?”王本固递了个梯子过去,“天宿可不要危言耸听。”
“王大人,在下绝非妄言。”董一奎扬声道:“东南诸军,均驻扎各地,绝无调动,而盗匪手持鸟铳,穿盔戴甲……的确算不上盗匪,这是要造反啊,本官这才急赴杭州,调动大军,欲一举而歼……”
得,茅坤被堵得都没话说了,人家把话都说死了。
当年钱渊还没入京之前就在东南搞风搞羽,但那时候的护卫队武器配置比较简陋,直到钱渊巡按浙江,才扩充护卫队,并配备了铠甲、鸟铳。
如今已经不算战时,而且钱渊回京两年,护卫队本身倒是无所谓,但铠甲、鸟铳都是朝廷明令禁止民间所有的……董一奎扣的这顶帽子虽然有点扯淡,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