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长的很奇怪,虽然有手有腿有脑袋,但四四方方,一眼看过去会诧异,你怎么没脖子?
王本固站在台阶上皱眉,应该不是文人……长成这样,如果是个举人,去吏部一辈子都选不上官。
的确不是文人,侯汝谅淡笑着走下台阶,“一言不合,就要拔刀闯入巡抚大堂,董参将当年在大同也是这般做派?”
王本固立即用崭新的视线打量那个中年汉子,这位是浙江总兵董一奎的弟弟,浙东参将董一元……天可怜见,这位王本固眼里的中年汉子董一元今年才二十四岁呢。
南下之前,徐阶在书房曾经告诉过王本固,多年前徐阶曾经对董家兄弟父亲董旸有恩,正是因为这份渊源,徐阶才会调其入浙……当然了,浙江因海贸富庶是主要原因。
想到董家兄弟的来历,王本固又斜眼瞥了瞥侯汝谅,嘴巴倒是挺利索的。
台阶下的董一元虽然一时恼怒,但也知道分寸,恭敬行礼道:“末将失礼了,实是前些日子,十余亲兵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着董一元的解释,侯汝谅脸颊动了动,和王本固交换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这货都听不懂,刚才那句看似轻描淡写的指责是在骂人呢。
文人就这德行,就算骂人也是七拐八拐。
董一元是宣府前卫人,陆续在宣府、蓟门任职,曾任石门寨参将,从来没有在大同任职。
侯汝谅那句“难道董参将当年在大同也是这般?”明显和董一元的履历对不上,倒是董一元的父亲董旸官至大同参将。
这是在骂你没家教,还捎带上人家已经死了的老爹,侯汝谅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没想到对方完全没听懂。
张师爷在一旁试探问,“亲兵失踪……逃兵?”
逃兵在明朝中后期是非常普遍的事。
“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
侯汝谅和董一元异口同声。
董一元有这样的自信,虽然因为钱渊的折腾导致朝廷财政的好转,间接使明朝特有的家丁制度没有登上历史舞台,但董一元本身就是卫所出身,带来的亲兵都是依附董家而生存的,怎么可能突然一下逃走十多个。
而侯汝谅能确定不可能,是因为他看的很清楚,那些西北军汉一入浙,简直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整天乐不思蜀,逃个屁!
董一奎、董一元南下入浙,一共带来了七八百的兵丁,这些大爷南下之后是肆无忌惮,到处惹是生非,不夸张的说,侯汝谅被浙江官场所排斥,就有这方面的因素。
侯汝谅有点头疼,真心话不想管这些破事,谁知道那些丘八去哪儿了,虽说南人文弱,但败倭的也是浙兵,下起黑手也未必输给北人。
“对对,就是正月十五元宵那日,他们入城看灯市,结果就没了……”
董一元还在向张师爷解释,一旁的王本固眼瞳微缩,上前两步轻声问:“入城赏灯,顺带饮酒?”
“呃……”董一元愣了愣才点头,这是自然的。
钱家酒楼提纯的高度白酒量非常少,因为晋商掌握了西北商贸,所以边塞很少见得到,反而是钱渊在东南几年,高度白酒在浙江反而价格并不高,东南人更喜欢黄酒,西北人更希望高度白酒,那些边军入城,赏灯是其次,主要还是来买醉的。
王本固在心里琢磨了下,“董参将可知食园?”
“钱龙泉的食园?”董一元的脸色冷下来,“是钱家的护卫干的?”
“不太清楚,不过……”王本固面无表情道:“本官恰巧元宵当日抵达杭州钱塘,闹市中见醉汉闹事,钱塘知县海瑞命衙役搜捕,当时食园的钱家护卫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