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清楚违背标识牌内容不接电话一定会引发鬼物的追踪,但这就是游戏的乐趣之一嘛。
来到二楼,虞幸没有停步,径直继续上三楼,然后漫步在三楼的走廊里。
三楼比起一楼来变化更大,现代化设施大多陈旧起来,多了很多老旧的器械,一路上,指向何处的标识牌几乎没有完好的,全都锈迹斑斑,损毁明显。
时钟的外壳上结着凝固的血块,指针转圈的声响笨拙且沉重,虞幸一路没碰到人,他顺利根据残缺的指路牌和清晨模式记住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外科主任办公室】
由于已经是主任级别,他在这个浓缩就是精华的恐惧医院里拥有一个独立办公空间,进入需要钥匙,而钥匙就在他的白大褂口袋里。
虞幸摸出钥匙对准孔洞,轻易将门打开,门后是一个几乎什么也看不清的空间,要知道虞幸的体质虽然还被【囚笼】压制着,视力也超过普通人一大截,不应该觉得着被走廊灯光渗透的房间有那么黑。
很显然,这种黑暗并非自然的黑暗,而是被某些特殊力量笼罩之后,才变得无法被光明驱散。
虞幸心中了然,恐怕他的第一个任务就不简单,他伸手在门边摸索着电灯开关,整理工位不一定会让他在黑暗中摸黑整理,虽然这个模式有鬼物影响,但最基本的物理反应还是会有的。
不多时,虞幸便摸到了开关,但同时,另一只手,也从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摸到了他的手背。
那只手冰冷,潮湿,就像在冰柜里冻久了的海鲜,却长着人类的手指,虞幸只在那东西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有一丝停顿,旋即就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按下了开关。
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光亮,那只不知道属于谁的手也在刹那间消失,虞幸眯着眼睛看清了室内景象,办公室面积不大,一侧有饮水机和绿植,另一侧是一个白色玻璃柜,玻璃柜旁边就是办公桌,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工位。
工位上,一大堆资料杂乱堆积,虞幸离得远,一下子看不出都是些什么,保温杯等等物品也随意放着,看了这么一眼,虞幸就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把这个身份当作真实存在,那么他的工位一定被别人翻乱过。
虞幸故意没有关门,快步走向桌子,看着桌上的东西想到,有人不用钥匙就打开了他的办公室,然后在桌上带走了什么……或是留下了什么。
桌上的粉红色信封就这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他视网膜中,与其他东西相比,信封摆放得尤为整齐,并且显眼。
虞幸知道是谁来过了。
大概是那个被他杀死,现在尸体还在他家床上的那个病态女人,那女人本来就跟踪他,像个狂热的私生,搁刑事犯罪里就叫跟踪狂,大概率伴随着私闯民宅、侵犯**等罪名。
女人瞒着他偷偷配好了他办公室的钥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应该说,对于已经死去的女人的鬼魂来说,做这些事要更轻易。
把他的办公桌翻乱,可能还是想偷窥他的**吧。
虞幸走上前,把分红信封先揣在了白大褂口袋里,他能察觉到室内的灯光仿佛都亮了一些,想必那个女鬼对他的这个举动十分满意。
他拿起桌面上的资料纸,发现其中有好几个种类,有住院病人的病历、身体检查的报告单、某些病症的新资料等等,除此之外,草稿纸和医学书籍也在桌上摊着。
虞幸麻利地把这些分门别类理好,桌子一下就清爽多了,只剩下几个装在深黄色纸质文件袋里的资料需要放回抽屉。
这张桌子下方和左右两边都有抽屉,中间的抽屉里就是一些日常用品,比如剪刀、胶带、小夹子之类的,其实这种剪刀就可以当作行凶者的凶器,可是虞幸没看上,因为旁边的玻璃柜里还有更好的。
左右两边的抽屉就是各种本子了,其中还有签到表,借用器材的签单表,消毒记录本,病人的感谢信等等。
所有的感谢信都被拆开,每一个病人真挚的语言都被红色的血迹画上了直线,仿佛是在重点勾圈,在最后,还会有一个血色的勾,底下写上一句优越感十足的“已阅”。
虞幸把感谢信们拿出来,看到女鬼占有欲极强地点评了病人们的感谢信,好像这么做就能显示出她和别的病人有多么不同的地位的时候,一双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医生救人,职责所在。
病人感激,真心实意。
这个脑子有病的女人,有什么权力糟蹋病人们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东西?
从感谢信上的血迹分布来看,这个女鬼很喜欢看到别人夸他,会在夸赞他的话下面打上横线,但是只要病人们表现出一点对他的喜欢,甚至只是普通的尊敬崇拜,女鬼就会恶毒地把那一段画上很多很多凌乱的叉,最好能将墨迹全部盖上,一点也看不见才好。
身边没人,也没有直播镜头,从虞幸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他此时不太高兴。
空气又变冷了,灯光像没电了似的昏暗下来,似乎看不见的女鬼还对他的表情不满意。
虞幸眼中浮现出一股戾气,在他看来,这女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做了这么多惹人厌的事情,还妄想继续掌控他这个“医生”。
他沉默着把感谢信好好收起,又将桌上其他东西分别摆好,在听到系统通知他第一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之后,虞幸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
他掏出放在口袋里的粉红信封,连拆都不拆,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从中间撕毁。
恍然间,好像有一个女人的愤怒叫声响在他耳畔,信封里滴出血来,染红了虞幸的白大褂。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在尖叫黑夜模式里,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在遇到鬼物的时候受一些伤,或是沾到像血迹、炭灰、淤青等等,并不突兀。
虞幸一点也不怕,要是说,正常人会对被自己杀死的人产生负罪感和恐惧感,那么此时站在这里的人,不论是他,还是这个身份原本的那位桃花运点满的医生,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对于这样不自量力的东西,虞幸向来毫无同情,只觉得恶心。
他将滴血的粉红信封折叠在一起,再次撕了一道,然后狠狠将其扔到了工位旁的垃圾桶里。
桌面上出现了几个血字。
“你在干什么!!”
虞幸冷漠地瞥了一眼,拿起挂在玻璃柜侧面的抹布将血字擦去,一点点黑色雾气从他眼睛里渗出,他声音阴冷,比鬼还要让人恐惧:“垃圾,如果你再敢弄脏我的位置,我会让你彻底魂飞魄散。”
“现在,滚出我的办公室!”@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