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寡欢,末甲的神色变得骤快。画外有画,沈陌黎一下即猜中他们所处境界,他却听自己父皇说过无数此地之景,仍未马上察觉。
身处其境的怪奇可怖,掩盖了听述时的快意无惧,让末甲在看到那小黑影时,才猛然发觉他们所处的险境。
“我的父皇,生而向邪,虽统艾国正道,心却独爱地狱之景。这处,必是他画下的地狱无疑。”末甲的眸光,渐渐失了光芒。
地狱景象,最可怖之处不在于其中危机,而在于其对人心的扰乱。身处地狱,如何不惧?那种由地狱深处传来的深度绝望,才是推到人意志的惊悚力量。
“心恶则向地狱,人性最怕的不是身处地狱之中。而是你在地狱,心也落入了黄泉。同入地狱,你我皆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末甲,地狱不是你的终点。”沈陌黎看着心神逐渐被地狱肆虐剥夺去的末甲,沉思道。
修罗地狱给人的视觉冲击无可厚非的强烈,然而这份森然绝望中,又夹藏着一丝生机。
无时不在颤摇的大地中,坡度由近及远缓缓升高,直至尽头,天与地仿若相连。沈陌黎看着那天地相连处,犹看到了生的出路。
末甲顺着沈陌黎的视线,看向那天地尽头,音色暗淡道“父皇墨画的地狱,逼真如真,但终究是虚造之境。虚境必有口,而那方地狱出处,他若无改,便在虚空之上。仅是地狱虽假,其内的危机确实真的。”
“只要有路,终有闯出去的可能。”沈陌黎毅然说道。
天地尽头的方向,与邪尊传音的方位南北两端,为截然相反的路径。
沈陌黎往邪尊传音的方向探了片刻,斟酌之后,问向末甲“你认为,草魔在画内几率多大?”
提及草魔,末甲燃起希冀的眸光再次暗了几分。他艰涩的思考良久,才沉重说道“真实的地狱如何我不知晓,只是这画中地狱,其烈火潜藏在画面每处地底,越靠下的位置,火势越猛。草魔若在最谷底出,他那以草汇聚的身子,恐此刻已被烧成灰烬。”
末甲不愿面对那残酷现实,可真实的判断,还是让他心沉谷底。
一边是他的父亲,虽自小离去,可他心里对邪尊的那念亲情,始终未曾放下。另一边,则是与他同生共死的草魔。若邪尊真让草魔化成了灰,末甲当真无法确定,自己未来该以何心境面对邪尊。
思忖下,沈陌黎与末甲再细协商,终决定先往天地尽头行进。
草魔若有生,则必不在谷底。若已死,则再去相援也无望。既然生死不得寻其踪,不如先闯出这方画境,再另做打算。
滚烫的火苗,时不时自地底窜出,烤在两人的鞋履旁侧。每向前十来步,便有骸骨零散的堆积路旁。血腥的恶然气味,不断钻入鼻尖,让两人的脸上皆有说不出的五彩缤纷。
向前估摸走了二三百步,一株油绿的嫩草映入两人眼帘。其碧绿之态,与四周的酷热凄惨之景,形成强烈对比,让人触眼即可发觉其所在。
“天灵草!”沈陌黎见到那株碧草,心有所动。
她身上先前受的伤,仅靠苻姬以神魂之力短暂封住。想要完全愈合那离心室近过微毫伤口,若非有神医相助,则必以神级草药疗伤,才能完全治愈她的深度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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