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后来,帝王回来了,国却亡了。
末甲本以为父亲归来,纵使没了往日的荣光富贵,一家人也可享岁月静好。
谁知他的父亲,夜半回来,仅问了他一个梦境,便又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这些年,末甲等过。夜不安寝,只怕入梦的自己错过了父亲的归去。只是随着年岁增长,他渐渐明白了自己父亲的一去不复返。
人活一世,哪有不被生活绊倒的时候。莫弥孤儿寡母,在魔地过得可谓辛酸。
难得有好心邻里相帮衬,莫弥虽无心于对方,可为了末甲,也仅好委身改嫁。末甲的继父尊重莫弥,两人虽是成婚,却无半点夫妻之实。
相敬如宾的日子,就在末甲逐渐成长中一过十年。若没有魔地大难,恐再是百年也不会改变。
岁月蹉跎里,末甲对父亲的思念,也逐渐被压入了心底。此番再看到,末甲内心的五味杂陈,骤然呈现。
他不知该以何态度去面对面前的父皇,更无法理清自己心境内的万道愁绪。
“为父离家不假,可我从不曾忘记过你,更是耗了数月,打造出这方你儿时的梦境。时光久远,足以让人忘却许多,但为父相信你还记得这梦境墨景。”帝王深陷的老眼里泛着淡光,始终注视在末甲身上。
“这方墨画,是你杀人掠夺修为之地,与我何干?你将其说得再好,它也不过是个屠宰场罢了。”末甲并不领情道。
那人有数月时间可耗在打造他的梦境上,却抽不出一日陪他。全说为他,此等说法,想来便极端可笑。
“末甲,你终究不知为父所为。”帝王叹了口气。
他双手一起,万千墨画旋旋而出,张张画内有面孔呈现。
沈陌黎远远望去,并未将每张面孔都认得齐全,但多张或凶神恶煞、或妖媚倾城的脸,却让她心头一惊。
第一眼,她见到了魔海霸主,在画内御狼白鲨,好不自在。星罗密布的各族白骨,失了皮肉包裹,由细绳系在鲨尾,随着白鲨的起伏而拖扯出阵阵浪花。
第二眼,她扫见仙疯。传闻仙疯只凭自己喜好办事,从不以五族区分待人。只要仙疯稍觉不入眼者,哪怕对方背后有豪贵撑腰,纵使对方身居高位,在仙疯刀下,皆为死人。也正因仙疯独到的辩人方式,得罪世间人无数。三国六海,通缉仙疯的悬赏令可谓多如牛毛,赏金高过一城财富。
第三眼,一团米粒呈现在她的面前。仅是米粒大小变幻,一会细小甚微,一会又比天巨大。米粒在画中摇摆破坏,将画内万物,糟蹋得不成模样。
幅幅画面内,不同寻常的人、景腾在半空,受帝王控制转动。
那些脸的主人,无一不是五族追杀的大凶大恶之徒。此刻,这些人困在画内,其凶残却与日无减,有的甚至可说更胜一筹。
末甲看着盘飞空中的万千画作,心底更是惊讶非常。那些画面上的场景,已然超过了他的认知。
他只知自己的父亲曾是依附东旭王朝的附属国君王,未料到竟有禁锢五族恶人的本事。
繁多的画卷在帝王行云流水的操纵下,泉泉腾空。画内并无声音传来,可那异于寻常的万恶景象,单是看着便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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