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薛丽娘的琴艺的确非凡,她这点可爱便放大了几倍,更能娱人。
店小二心里一噎,心下为难,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们醉花楼的客人大部分还是很有素养,可偶尔遇见一两个眼前这般的,那也是徒呼奈何。
不等他再找借口,门外已有人耐不住,碰碰碰敲了几下门。
敲门声隐隐有些急促。
薛丽娘手指刚放到琴弦上,便被打断,不禁蹙眉,心生恼怒:“什么人,无礼!”
“我平时还是挺有礼。”门外来的是刘晃。
店小二心下大喜,赶紧开门,刘晃一身常服,看起来像个寻常中年男子,就是相貌英俊些。他无奈地站在门口,叹道:“小娘子,你刚才调音用的江南小调,轻浮得也太过了,在家里弹弹还罢,公共场合奏来,未免扰民。”
薛丽娘面上登时怒红。
王敬祖心里一阵难堪,生怕薛丽娘和高公子生气,怒道:“你懂什么!乡野村夫,也配谈琴。”
刘晃心下无奈:“瞧你这话说的,既然你都能谈,那恐怕连我家的狸奴也是能谈一谈的。”
薛丽娘尽力压下心中的屈辱感,面上冷笑:“……夏虫不可语冰。”
“来了!”
下面忽然传来几声呼喊,又戛然而止。
刘晃也色变,再顾不上同这些无所谓的人纠缠,急声道:“你这学艺不精的,再捣乱回头我找你先生算账!”
话音未落,人已急急转身而出,雅间门帘叮咚作响,微风徐徐。
薛丽娘面色发青,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拂案将琴扫于地上:“这琴被莽夫所污,不要也罢。还找我先生,他知道先生家门朝哪儿开!”
高峰有些惊讶,也有些好笑,这些人还真有意思,呵,薛丽娘也是对牛弹琴了。
薛丽娘曾是教坊司的教习,按说一入教坊司便再难离开,但她技艺高超,还有缘法,被三公主的奶娘收为义女,就脱籍而出,在京城很是有些名气,好些贵公子以聆听丽娘的琴音为荣。
高峰也觉得薛丽娘的琴弹得的确可以,当然不敢同那些名满天下的琴艺大师比,可她这样的年纪,已经相当不错。
没想到在这偏远小城到让人嫌弃起来。
高峰眼底流露出一点笑意,口中却安抚道:“莫要生气,何必同无知百姓计较……”
铮铮!
高峰打了个激灵,脑子顿时一空。
四面八方忽有琵琶声起。
墙壁,屋顶,地面,似乎都在摇晃,激越的琵琶声如浪如潮,一波又一波涌上。
高峰的毛孔骤然打开,头皮发麻,浑身战栗,一时甚至失语,半晌才本能地推开窗子。
窗外门外所有人都面容呆滞,喝茶的茶水湿了衣襟,吃饭的任凭饭菜在碗中冰冷,谈笑的也都失了声,就连门外叫卖的也没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