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抿唇,犹豫许久,道:“姐姐……忍受不了我入府,因此自缢了。”
也就是说,清露和赵寅在前头夫人生前就好上了。若是夫人没死,那清露如今就得是个妾,而不是正头娘子,这一点真是耐人寻味。
“你很欣喜吧?”白梦来忽然问出了一句尖锐且不合时宜的话。
“什么?”清露惶恐不安地解释,“我没有。”
“是吗?”白梦来微微一笑,道,“若是前边的夫人没死,你入府该是妾位,而不是妻位了吧?虽说将妾扶正不受管制,可大户人家也要点脸面,应当也是不容易的……”
他这话太刁钻了,蛮横地往清露身上泼脏水。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诬陷清露为达目的,一手促成丽姐儿生母的死。
清露被白梦来这一番堂而皇之的质问吓懵了,她都险些忘记呵斥来客。
她恍惚了一瞬,这才回过神来,道:“几位这样说,未免太刻薄,也有些咄咄逼人了。老爷请几位来,是查探丽姐儿去向的,而不是琢磨府上旧事,猜忌我这个当家主母的。”
清露话语里隐隐含有怒气,她方才一不留神就被白梦来那略带威压的言语压制了。明明她是主人,这些小喽啰才是客人吧!
白梦来轻轻笑开:“赵夫人莫要动怒,白某不过是想了解清楚情况,这般才好调查丽姐儿的下落。您身怀六甲,还陪着我等寒暄,实在是太过劳累了。不如这样吧,你指派个府上做事多年的管事,我同他问问想知晓的情况便是。”
清露和白梦来说话要打机锋,实在是累人。因此这个提议正合她意,左右都是她手下管束的人,不敢在前头乱说话。
清露连连点头,道:“这般最好,我也是有些乏了,就不陪几位了。”
她朝院子外的李管事招招手,道:“老李,你来招待这几位贵客,他们是帮着查丽姐儿下落的。”
清露话音刚落,那佝偻脊背的李管事便手脚利落地跑来了。看得出来,府上的下人都很听清露的话,主仆间相处也还算愉快。
清露喊了人来招待白梦来,转头便想走了。
在丫鬟搀扶她离去前,她似是不放心地回头,同白梦来解释了一句:“丽姐儿的生母性情刚烈,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们也知晓,世间的男子大都喜新厌旧。花无百日红,哪可能只心悦一人?我本着为奴为婢也想服侍老爷,甘愿以妾位入府的,可是姐姐却……”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可怜丽姐儿,想着她母亲死了,我将她认到膝下,视为己出,权当补偿。可她不知听了哪个丫鬟的教唆,竟处处针对我。我实在害怕这样可怜可爱的孩子被教歪了,还特地换上了一批忠心的奴仆,好生照顾丽姐儿。我是真心喜欢她,不会做害她的事。”
白梦来像是听出了什么端倪,了然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但气死了她母亲,还将她母亲留给她的丫鬟婆子尽数换成了自己人?要白某说,夫人这事儿做的不厚道。丽小姐幼年丧母,正是凄苦无依的年纪,你还将她身边熟识的奴仆们都换走。她不恨你,心里不存有怨怼,那还能恨谁呢?”
清露怎么也没想到白梦来嘴皮子这般厉害,一下子又给她冠上了“恶毒继母”的头衔。
清露皱紧眉头,不愿和白梦来周旋。
她支吾了两句:“话也不能这么说……”
余下的解释,她再也说不出口了。
清露的小心思,但凡是个外人都能知晓,也就赵老爷糊涂,会被美人哄骗。
清露破罐子破摔,也不顾体面了,她行了礼,道:“唉,罢了,我累了先休息去了,不和几位多说了。老李,你来陪他们吧!”
清露像是败下阵来,急忙从白梦来敏锐的眼皮底子下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