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饭都不打算吃了,拿起腰刀便走:“反正,你不帮她,我帮她。”
说完,玲珑拔腿就往外跑。
柳川在旁边看了半晌,哪儿都插不进话来,好不容易看妹子归家,还没寒暄几句,又被主子爷吵跑了。
他叹了一口气,后脚跟着玲珑出去,打算拦住她。
柳川武艺高强,轻功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境,三两下便追到了玲珑。
他挡住玲珑的去向,苦口婆心道:“有什么事儿不能明日再说的?非要这深更半夜吵架?”
柳川想做和事佬,玲珑不领他的情:“柳大哥,你也看到了。我和白老板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事儿和稀泥也办不了。”
“成成成,我就不提这事儿了。”柳川见她还在气头上,绕开话题,聊点旁的事儿,“我就说说今晚这桌席吧?你知晓为何你刚到家,一桌子菜就置办好了吗?”
“为何?”这也是玲珑好奇的点儿。她要回金膳斋的事儿,似乎没和人说过吧?那么怎么她一到家中,饭菜都温热,置办好了呢?
见她愿意听,柳川莞尔一笑,道:“别看主子平日里说话冷心冷情,可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知道你头次去曹府连饭都吃不饱,受了委屈。这次就想着,若是钟景照顾不尽心,你半夜饿了还能偷跑出来回家吃点东西!他盘算好曹府熄灯的时辰,想着三更半夜你才有可能逃出来,因此花厅秉烛,到了时辰就给你备菜,待你回来。”
玲珑想到本就畏寒体弱的白梦来,竟夜夜守着伙房热菜,心肠软了一分。
她本就不是什么恶人,待钟景真心,待白梦来也是真心。
她能理解白梦来不帮钟景的原因,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搭上身家性命。
可理解不代表能做得到,玲珑不愿意背刺人一刀,她做不来虚情假意这一套。
听到白梦来私底下竟也有如此温情一面,玲珑的气也就消散了不少。
她嘟囔了一句:“那……也是麻烦白老板了。”
柳川见她语气软和,心里松了一口气,道:“你也别把主子想得这般坏,你要知道,他知晓你的身份还将你留在府中,本就是信你。他做事一向如此,莫要往心上去。再怎样,咱们都是一家子住着的人,哪能回来吵两句就跑路的?要回曹家,也明早再回去,今晚好生睡一觉,你说呢?”
柳川也是想妹妹了,见她清减许多,略有些心疼。
原本跟着他们多好啊,玲珑被养得白胖丰腴,如今脸颊子都瞧出骨相了,可见是没吃饱饭。
玲珑也不愿让白梦来难堪,毕竟人家为她悉心准备了饭菜,她却和人大吵了一架就跑。
玲珑默不作声,她是姑娘家,要脸面,消气了也不说。
柳川见她肯跟在身后,知道玲珑还是听进去话了,愿意同他一块儿回府。
两人不过一刻钟的脚程就到了金膳斋门前,这兄妹俩一个德行,进屋子都不走正门,翻个墙就进去了。害得某处墙头砖瓦都比旁处要少些,就是这俩坏心肠的兄妹踩踏的。
玲珑施施然落地,忽然想到了什么,问柳川:“对了,柳大哥。先前你说白老板夜夜备菜,等我回府。那我要是没回来,这菜肴都是一日一倒吗?”
柳川想了想,耿介地道:“那倒不是,如今是隆冬天了,主子说放个三五日没事,只是夜夜回锅加热一次罢了。”
“……哦。”玲珑的微笑僵在脸上,她突然觉得这家也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地方了。
白梦来呆坐了半个时辰,刚想收拾饭菜,就见柳川和玲珑双双踏入了花厅。
玲珑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地砖,想是还怄气,没脸面和他讲话。
白梦来心里直骂冤家,极其烦闷地道:“罢了,你既要站钟景的台子,我便帮你一回。我事先和你说好,若是实在帮不了,我不会管她死活。若是有断尾逃生的法子,我必然是会照做的。”
这已经是大大的让步了,就连柳川都感到惊讶。
玲珑知晓白梦来能这样说,全是纵容她在跟前撒野。她喜不自胜,忙狗腿地道:“那是那是!白老板肯帮忙已是大恩了,哪还敢奢望其他?何况,白老板神通广大,一定有法子整治曹夫人的!”
白梦来扶额,道:“别将我捧得那般高,若是没办好事儿,还要惹你耻笑。好了,事儿也应允你了,如今可以坐下好生吃饭了吧?”
玲珑一愣,原来白梦来答应她帮钟景,只是为了哄她吃饭吗?
金膳斋的生死存亡,难不成还没有她吃饱了饭重要吗?
这情形,怎就那么像长辈为了哄孩子吃喝,甘愿给她买各式各样有趣的玩意儿呢?
玲珑是头一次被人当孩子那般哄,不知是羞还是恼。一时间面红耳赤,胆怯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