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承诺,只要她们口风紧,不要在外乱说她和兰芝等人关系近,她就挑一名丫鬟,让兰芝姐姐带着伺候姨娘。
丫鬟们懂了,玲珑是怕她那层近亲关系暴露,惹得夫人院里的钱嬷嬷秋后算账。毕竟当初钱嬷嬷可不知晓玲珑的身份,还派她来打听慧珠院的事儿呢!这一出计中计可不妙哉?若是让人知道,她们是被玲珑耍了,那定然要大发雷霆的。
于是,一个个丫鬟都乖巧地上榻熟睡,将这些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也记得要时刻将这些隐秘关系守口如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几家欢喜几家愁,夫人的碧云院里,奴仆们面上俱是笑意。
钱嬷嬷还喜面人似的跑到曹夫人的寝房里通风报信:“夫人,天大的好消息。那狐媚子滑胎了!这才没耀武扬威几天,居然就落红了,真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听丫鬟们说啊,那胎儿尚小,瞧不出眉眼。奴婢看着,若是再大些,落下个浑身长毛的孽畜,到那时大家都知晓她是精怪,母子一起拿住,那才好呢!”
见她幸灾乐祸,曹夫人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淡淡道:“都是我曹家的孩子,落胎了你还敢妄论,怕是不要命了吗?”
这话说得狠厉,语气却轻描淡写,全然没有怪罪的意思。
钱嬷嬷知晓这只是主子嘴上威风,没想处置她。一主一仆么,本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说恶毒话,说到主子心坎里,主子嘴上推脱,心里受用,就记得她的好了。
于是,钱嬷嬷嘿嘿两声笑道:“奴婢多言了,奴婢自打嘴!”
她象征性地拍了拍脸,随后,好奇地问:“不过,这里头该有夫人的雷霆手段吧?您又是何时将人安插进慧珠院的呢?难不成……是玲珑姑娘帮的忙?”
曹夫人同下人并不是什么都推心置腹地讲,她爱说两句说两句,不爱说便搪塞过去。
此时,她睥了钱嬷嬷一眼,直将人看得浑身发毛。
曹夫人淡淡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你不必多问。”
“是。”钱嬷嬷也知道自己打探主子的事,有些逾矩,想和主子交心哪那么容易,还是好生干好自个儿的差事吧。
待钱嬷嬷走后,曹夫人望着不远处乌沉沉的天色,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来。她拿带了纯金镶红宝石錾花护指的小指抚了抚胸前的盘扣,低语:“这精怪,嘴上说知晓我的秘密,成日里拿话压我,如今落了胎都没敢将我的把柄告诉老爷,显然是当初瞧花了眼,并不知情。我还当是道行多高深的精怪呢,原来是不谙世事的牲畜。早知如此,当初也不必费心砍下她的首级了,倒脏了我的手。”
曹夫人不过是想测钟姨娘一测,毕竟她死而复生回府,这么些时日了,居然还没将曹夫人的破事抖出来。
她不觉得钟姨娘是想顾念什么情分,她们两人可有生死仇,不必替她挽尊。
特别是如今滑胎的事儿都出来了,曹老爷也去看了钟姨娘好几回。
这女人还这般沉得住气,瞧着倒有点诡异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钟姨娘压根不知道她那个致命的秘密。
此前想必也只是囫囵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察觉。亏得曹夫人还做贼心虚,将人铲除了。
啧,脏了她的手呀!
既如此,那曹夫人的后顾之忧也就全没有了。
她能放开手喊打喊杀,将这妖精剥皮处置了,以绝后患。
至于玲珑是否真能除妖,其实曹夫人对此也是将信将疑的。那姑娘太古灵精怪,半点没有仙家道行,瞧着不似佛门耳濡目染出来的人。
只是这钟姨娘确实被她杀了,而后又死而复生归来,这一点太过蹊跷了,只能用妖精作祟来解释。
又或许,那天她杀的人并不是钟姨娘,而是有人冒充她?
听说江湖上确实有什么易容术,没准还真有可能是其他人假扮的……
那她得再让人去查一查钟姨娘的底细,看看她身边是否有这样擅长改头换面的高人在一旁指点。
曹夫人想岔了方向,又暗自琢磨去了。
不过,无论钟姨娘是人是妖,她都得死。只有这样,才能保曹夫人余生无忧,才能完成那个她策划许久的隐秘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