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出嫁之前便与我夫妇二人私下里商谈过,劝我们找老家那边的本家,寻一个懂事乖巧的男孩儿过继到身边,一来她是出嫁女,日后恐怕也顾不上娘家的许多事情,二来若是不过继一个孩儿过来,她便是我叶家的独女。
容儿说,郭家人生性贪婪,此番积极允亲,也一定是看中了我叶家的架势,若是她一直是叶家的独生女,那郭家一定会千方百计去图谋,想要将我叶家的财产吞下肚去,这样一来,待到我也百年大去,所有财产都归了容儿,便都进了郭家的荷包。
容儿对我们说,若她真的是我们的兰儿,那不管如何都是另一回事,可是她只是一个养女,顶了兰儿的姓名生活,承蒙我们夫妇的疼爱照顾,已经感恩莫名,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私心,还要我们把家产都搭进去填了虎口。”
叶员外说到此处,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去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默默垂泪。
这还是叶员外在他们面前第一次真情流露,慕流云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心防便如那堤坝一般模样,千里之堤可溃于蚁穴,心防也同样如此,只肖打开一点缝隙,便瞬间崩溃,再也没有办法闭守回去。
“如此说来,白容竟然还未出嫁,便开始替你们谋划,生怕叶家在郭家面前吃了亏?看来她的确是将叶员外与夫人视作亲人,才会如此放在心上啊!”慕流云感叹一句。
“是的,容儿对我们夫妻二人非常孝顺,一心一意将我们当做爹娘那般照顾,若不是我夫人旧病缠身,请了多少郎中看,都说没得治了,只能等着油尽灯枯,时日无多,她恐怕也不舍得咬牙出嫁,一定会选择守在我夫人身边尽孝的。”叶员外拭了拭眼泪,颤声答道。
“那为何白容在未出嫁之前,便知道那郭家门风不正,嫁过去之后必会对叶家财产生出贪念,意欲图谋,却还是坚持要嫁进这样的一家人呢?”
慕流云没给叶员外太多的时间兀自伤感,而是连珠炮般逼问道:“叶员外口口声声待白容如亲生女儿一般,可是又有哪家的父亲会眼睁睁看着女儿往火坑里面跳?若是叶凌兰本人还活在世上,你会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郭泓清那样的草包,面对那样贪得无厌公婆和豺狼一样的外祖?
依我看,叶员外倒像是知道夫人也时日无多,那白容长久地留在身边也没有任何益处,索性便将她嫁给郭家,至于日后的死活,幸或不幸,那就都听天由命了!”
“不是这样,我岂是这么狠心绝情之人!”叶员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指责,气得都哆嗦起来了,“若是我那般无情无义,又怎么会肯给一个养女出十里红妆作为陪嫁?
若依着我的意思,我只想将容儿留在身边,招一个老实厚道知冷知热的女婿上门来,将来容儿生儿育女,我也可享含饴弄孙之乐!待到百年之后,家业由女儿女婿执掌,我也就了无牵挂,可以安心随夫人一起去了。
可是若是如此,容儿大仇未报,一生都无法释然,我又怎么忍心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