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彩禾如被抽去魂魄倒了下去,茫茫然跌在雪地里,任凭雪花落了满身。
李绥静默地打量着眼前跪拜的人,眸中不显,心下却是更加笃定和满意。
要想在宫里活下去,甚至是走的更好,可留不得半分所谓的恻隐之心。
那些,只会让人变得瞻前顾后,一事无成,甚至反送性命。
待将彩禾拖了下去,江丽华母女也相携退了下去,李绥适才轻松地看了眼纷飞的大雪,由念奴扶着款款起身。
“人人皆夸淑妃慧贤温厚,如今却是要被你们二人闹得名声扫地,到时只怕不等月昭仪处置你们,便是淑妃为了正名也要第一个收拾你们罢。”
听到李绥对着廊下飞雪似有若无的感慨,王宠和知善早已是三魂丢了七魄,不住地磕头求饶。
就在此时,知善似乎想到了什么,渐渐抬头满怀期翼,好似抓着最后的救赎道:“郡主,奴婢,奴婢愿意为郡主驱使,但求郡主饶了奴婢一命,奴婢当真什么都可以——”
看着脚下人,李绥唇畔微笑,到底是聪明人。
她的确,并不需要这两个可有可无之人的性命。
若将这二人处置,少不了会将今夜的事情泄露出去,到时候江丽华这个人就属实显眼了些,再想收为己用,便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要的是暗棋,可不是堂而皇之的明棋。
“好——”
短短一个字,让二人精神一凛,李绥倾身乜了眼面如土色的王宠,一字一句道:“掖庭令年岁已大,这掖庭宫守起来难免吃力,我看过些日子,掖庭令自行想个法子,断了手指也罢,瘸了腿也罢,只要退位让贤,后半辈子总算挣得个颐享天年如何。”
听到这冰冷无情的话语自李绥口中说出如闲话般轻松,王宠早已是抖如筛糠,不能自己,在李绥淡漠的凝视下,只能埋头颤抖道:“奴婢,奴婢明白。”
要权位,还是要性命,李绥知道眼前人应该很是清楚。
待到王宠被提下去,李绥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脚下跪着的知善警告道:“我知晓你聪明,可我不喜欢在我眼下玩弄聪明的人,要想在我这里活命,便记住方才所言,收起那些腌臜心思,好好替陛下和殿下打理这掖庭宫,若再让我翻出这些事来,你二人可没有第二条命去抵——”
眼睁睁看着李绥对王宠的审判,知善为自己留下一命而生出劫后余生的冷汗,此刻也没了初见时的镇定,只是不住地点头应是,将李绥视若神明。
“记住,今夜我来,只是因为殿下的衣服被你们洗的脱了丝,犯事的宫女已经找出来处置了,今夜过后,我不想再有别的话别的消息传出这掖庭,不然我即刻摘了你二人的脑袋,也是容易的——”
听到最后的话,知善身形一震,当即战战兢兢地点头道:“奴婢明白,奴婢会管好所有人,绝不教任何人说出什么话去。”
当一切尘埃落定,李绥这才携着念奴和玉奴朝着廊下石阶一步一步走下去。
今夜过后,众人只会以为她李绥是借题发挥,敲打淑妃的人,王宠和知善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如今她捏着他们的命,他们便不敢再造次。与其将她二人全部除掉,换上不知底细的人,倒不如就此,将计就计的好。
“回去告诉迦莫,这掖庭令的人选教她好好斟酌。”
想必,淑妃是没法再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