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立政殿,李绥瞧着迦莫正在服侍着杨皇后进药,李绥无声地走了进去,从一旁宫娥手中接过一精致剔透的蓝色小水晶碟盛放的盐渍果脯,一边坐到杨皇后身侧,一边用小银簪下一颗递到杨皇后面前。
“方才还着人去寻你,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看着入内的李绥,杨皇后顿时浮起温柔的笑,靠在榻上就着李绥的手轻轻倾身将果脯喊下细细品尝,一点一点化开舌尖因日日服药而生出的麻木与苦涩。
李绥闻言也为自己含了一颗果子,不紧不慢的笑道:“方才出去散了散步,经过梅苑替阿姐你折了些腊梅回来。”
说罢,念奴已然抱着插好的腊梅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地递到杨皇后面前观赏。
“未曾想这夜里,赏起梅来也别有意趣,待阿姐再好些了,咱们便来个秉烛夜游。”
看着小娘子的笑脸,杨皇后眸中欣慰,伸手覆到李绥手背上体贴道:“赏花虽好,可这么晚了,着凉可怎生好。”
李绥闻言示意念奴将花瓶摆上,这才笑着道:“从前我在雪天里和二郎他们骑马比射箭什么没干过,可没有那么娇气,阿姐你是知道的。”
看着面前笑如暖日,生气勃勃的少女娇靥,杨皇后心下拂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与向往,含笑间,好似想起为了什么,随即缓缓出声道:“我与圣人,还有阿娘商议了,再有些时日你便要出嫁了,在宫中待嫁总是拘谨了些,待到开春年关过了,便让迦莫她们送你回国公府罢,出嫁前,你也好多陪陪姨父姨母他们。”
听到杨皇后温柔的话语,李绥唇边的笑微顿了顿,看着杨皇后决定的眼神,知道这是必然的。
她虽有心陪伴,可也明白她不能一辈子陪着阿姐,更何况阿姐说的本就是常理,待嫁前留在宫中总是于理不合。
所以很多事,该在离开前就得把线埋下来了。
“好。”
李绥含笑答应道:“入宫出宫的路我最是熟悉,何必让迦莫跑一趟,就让她留在阿姐你身边吧,我不在宫里陪着你的这些日子,阿姐一定要按时服药好生调养,平日里仍旧让青栀为你做些药膳,还有——”
“阿蛮——”
察觉李绥语中越发认真,也越发唠叨,杨皇后无奈地唤了一声,含笑暖暖地握着她的手,姐妹间默然凝视着彼此。
“安心,有迦莫和青栀,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早日修养好,待到你出嫁那日,我还要和四郎一同出宫观礼,送你离家。”
烛影摇曳下,李绥默然不再说话,随即也紧紧回握住杨皇后的手,笑着颔首,久久才道出一个字来。
“好。”
到夜里入睡时,着一袭银红寝衣的李绥在念奴的侍奉下卸掉了头上的饰簪,适才披散下头发任由念奴一下一下轻轻梳着。
“这几日,清思殿和绫绮殿如何?”
静默的空气中,听到李绥略带些倦意的声音,念奴看向镜中的李绥已然合上眼养神,缓缓轻声道:“因着赫连容先前被淑妃羁押一事,月昭仪如今与淑妃的矛盾越发深了,不过那赫连容日日里仍旧服侍在月昭仪身侧,倒未曾有什么动静,更未曾与清思殿有半分联系。”
“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