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这骤然的身份蒙了心,还是酒意催了人,见曹氏如此说话就连一旁的崔氏等人瞧了都讶异。
也不知曹氏是如何想,人家永宁郡主是何等身份?母亲是当朝圣人姑母,先帝的亲妹妹,父亲也是出身世家之首的李家嫡支。
李氏论亲将永宁郡主当半个女儿是人之常情,她曹氏算个什么身份,也敢说出这般话来,实在是狂妄极了。
“阿蛮——”
就在此时,原本不发一言的李氏终于有所动作,转过来看也未曾看曹氏一眼,只指了面前的红梨意味深长道:“这红梨解酒,我看你饮的也有些多,快来用一些,莫醉了这会子徒自在,今夜可睡不踏实。”
听到此话,崔氏不由捂嘴一笑,周围人焉能不知其意。
只怕于李氏的话中,喝醉了该解解酒的不是永宁郡主,而是曹氏罢。
李绥闻声应了,与曹氏拜别时果然见曹氏面色不大好,但在她面前还算是维持着随和道:“去罢。”
待去李氏那用了小半块红梨,李绥拿丝帕得体的擦了擦嘴,这才出声道:“姑母,我便回座了。”
见李氏点头,李绥这才回了座位,看到宝缨不在,小声问道:“宝缨去哪了?”
玉奴闻言凑在李绥耳边道:“宝娘子说饮的有些多,先出去走走了。”
李绥见此命念奴留下,自己带着玉奴悄然离开二楼,待来到回音阁前,却见灯影下无一人踪迹,只得带着玉奴朝着来时路走去。
悠悠然夜风拂面,时不时还有几声蛐蛐儿在若有若无的低吟,玉奴打着灯搀扶着李绥,二人刚走了几步,便见一个婢女正提灯而来,与她们行了个礼。
“郡主。”
李绥淡然点了点头,眼见那婢女要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可见着宝娘子了?”
那婢女闻声再次颔首,恭恭敬敬道:“回郡主,奴婢方才正与宝娘子打了个照面,宝娘子瞧着似乎醉的厉害,走也走不远,便与蕙容扶着娘子先去了不远处的清风阁歇息片刻,待唤人抬了小藤椅再送娘子悄悄回院子的好。”
见李绥面色担忧,那婢女不再说话。
“去清风阁。”
皎洁月色下,李绥携着玉奴疾步匆匆朝清风阁去,独留那婢女立在原地,再低头前行时,眸光已多了几分熠熠的闪动。
清风阁,李绥是知道的,是离回音阁最近的地方,只有一层,被葱茏树木花草包围,是一个清幽之地。
待来到阁楼外,只见楼外悬着两盏绸灯,灯影笼罩下,阁楼内似乎也有隐约灯火。
李绥带着玉奴缓缓走过去,楼外树林竹影因着月光投射在隔门上,莫名生出几分寂静萧瑟之意来。
缀着珠玉刺绣的软履踩在石阶上,女子秀丽的身为此情此景平添静谧。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月光顿时落入门内,明亮许多。
“宝缨?”
李绥轻声低唤,见无人回应,这才提裙缓缓走进去,直至玉奴也提灯而入,楼外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而此刻,阁楼角落里随着窸窣声响,等了片刻,两个身影自阴影中走出来,却是两个婢女。
只见二人向四周警惕地打量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走到阁楼外,再看了一眼院外,这才双双入里。
二人不约而同地以打湿了的绸布捂嘴,还未走几步,便见两个柔弱身影倒在那儿,看起来安静极了。
二人分别将手伸出去推了推,发现二人似乎已经陷入沉睡,不由相识一眼,看来这迷药的确极为厉害。
随即二人一同将李绥搀扶至十二扇屏风后的睡榻上,其中一人换了屋内的迷香,转身来再一同将玉奴架起来走出去,直至门再一次被“吱呀——”阖上,不知从何处闪出两个婆子,极快将玉奴架着离开了此处。
“好了,我这就回去禀报,你还是在这儿看着。”
先前一婢女率先开口,另外一个婢女这才小心翼翼道:“是。”
当其中一人迅速消失在夜空中,另一婢女再次回到角落里,却是突然从袖中抽出一个独特的小竹哨,轻轻一吹,便发出了毫不起眼却又有几分独特的鸟叫声。
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