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纵一见还有转圜的余地,连忙舔着脸拱手道:“这位朋友有何高见,快快请讲。”
赵亮笑道:“我们掌柜的宅心仁厚,知道你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所以也不想得理不饶人,逼得你无路可走。根据咱们双方之前的契约,一万张羊皮总价十六万枚布币,我们这儿正好有十六万的兑换单证,不如干脆转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可以慢慢筹措资金,给总计三千两百四十一名债主偿还吧。”
赵亮这个办法,是他跟李义事先商量好的。
昨日一天的功夫,他们成功收购了八千八百张羊皮,除去已经当场现结的部分,尚欠百姓十八万多布币。不过,今天通过荣盛行的姜掌柜,又把李义手上富余出来的一千五百张卖给了冤大头周纵,转眼换回六万枚布币。
所以,眼下只要把那十八万欠条中的十六万转给周纵,余下的里外里再一对冲,他们不仅没赔本,居然还略有盈余。
周纵听了赵亮的这个建议,着实是感到进退两难。今天为卡死李义,让他无法按时交货,周纵的皮货商号硬生生的高价收进来四千多张羊皮,已然形成了一个将近十七万布币的大窟窿。现如今,如果再加上李义转来的十六万巨债,那简直就不用做人了。
不过,形势所迫,也容不得他不低头,像这种规模的巨款,能多拖上一个月的时间,总好过现在立马掏现钱出来。
于是,周纵踌躇了半天,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气闷道:“也罢,那就按你们说的,货物交割,债务转移!”
李义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份新的契约,呈给旁边那几位官署的人:“请大人们过目,倘若无差,我愿与周掌柜订立债务交换的合约,完成本次羊皮交易。”
为首的官吏早跟李义达成了默契,接过来虚应一下形式,然后便递给周纵:“周掌柜看看吧,本官觉得没啥问题。”
周纵心不甘情不愿的捧着契约看了两遍,叹道:“唉,这回我认栽啦,我签。”
约书一式三份,双方立字画押之后,各持其一,然后官署保存一份作为存档。
待所有交割手续全部完成,大家正准备散了的时候,那位官吏又补了一句:“哦对了,趁着你们这两大皮商都在,我顺便说个事儿啊。方才宫里传出令来,说大王非常关注近日皮货市场的剧烈变化,担心物价飞涨影响百姓生计,更会被秦国利用,扰乱邯郸稳定,牵动前方战事。所以呢,王宫和国府一致决定,自明日起,羊皮被列为战时管制物资,严格执行限价,每张皮子的交易,最多不得超过十二枚布币,直到长平之战结束为止。”
咕咚一声,周纵直接昏死了过去。
“哈哈哈,来!赵大哥,我敬你一杯!”李义爽朗大笑,之前那种郁闷烦恼的状态,早已一扫而空。
在一旁作陪的李夫人也端起了酒杯,笑道:“赵大哥真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不仅救了我们母子俩,还救了我夫君,救了我们整个这一大家子。”
赵亮见状连忙举杯相迎,谦虚道:“其实我这也是误打误撞而已。你们夫妻俩心肠好,平时广结善缘,所以遇到困难才会有那么多朋友伸手相助。”
姜掌柜凑趣道:“那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得敬赵兄弟和李义一杯才行。这次多亏了你们,让我足足赚了七八万,可以直接回乡养老享清福啦。”
大家听他这么说,不禁又想起了周纵那副打掉牙往肚里咽的倒霉样子,同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义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对赵亮说道:“赵大哥,你虽然不愿承认,但在我们眼里,你就是李家的大恩人。我之前听小娟说,你此次来邯郸,是准备寻个营生,闯番事业的,倘若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里落脚如何?李记皮庄在城中的四间铺子,我拢算起来,给你两成的干股。”
“哎哎哎,李义,你说晚了,”姜掌柜笑道:“刚才在吃饭之前,我就跟赵兄弟谈好啦,他加盟我们荣盛行,我免费赠送三成股份。”
李义闻言一愣,讶然道:“这怎么能行?老姜你这么撬行可是不妥的很啊。不管咋说,赵大哥也是我先认识的呀。”
李夫人抿嘴笑道:“夫君,你看你,还是那么实心眼儿,姜大哥是在故意逗你呢,这都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