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属下一起把那尸体拖到窗前,把窗栓取开后,拉开了半边窗户。
空中一道闪光,天地同时变得惨白。
郭奉友仔细看着尸体被拉起的面孔,刘秀才那张讨厌的脸上满是血污,再无任何生气。
“布置一下。”
手下应了,将刘秀才尸体放下,又拉开左侧的柜子,把里面的行李在桌上打开,所有东西都翻出往地板上乱扔,做出一副杀人劫货的银子,到了包袱的底部,里面露出了十多块银子。
那手下抬眼看了看郭奉友。
屋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郭奉友脸上的血水正在凝固,一种很不让人舒适的感觉,他仔细看了一下后道,“丢两块在地上,其他带走。”
等手下把银子收拾好,郭奉友再次敲击墙面后,两人拉开门页进入巷道,隔壁两人也走了出来。
郭奉友让三人走前面,准备自己押后。
隔壁组的一人走到面前后低声道,“房间里是空的,方应乾不在屋内。”
郭奉友脸上抽动了一下,庞雨交代的事情没有达成,上次行动死了一个人,这次又少了一个目标。
手下低声道,“要不要搜一下。”
郭奉友转眼在巷道中扫视,无尽的雨声敲打着瓦面,四周一片漆黑。
在此时要去找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且他对方应乾的面容并不熟悉。
但不杀了此人,庞雨是肯定不会满意的,郭奉友一时觉得口干舌燥,又毫无头绪。
正在此时,右侧一间房屋内突然传出说话的声音,接着有脚步声走动。
郭奉友挥挥手,示意三个手下撤离,他们原路返回,连带着那个一楼掩护的人一起离开。
走出如意楼之后,几人穿上蓑衣斗笠,在积水中快步往东进入巷道,郭奉友走在最后。
过了巷口之后他取了斗笠,瓢泼大雨照头淋下,用手在脸上使劲抹了一把,凝固的血块随着雨水流去。
郭奉友转头看了如意楼前的灯笼,喘息几口之后扭头没入了漆黑的巷道中。
……安庆守备营东侧的营房区,依然大雨磅礴,两名身穿蓑衣的士兵在营门笔直站立。
守备营的位置是一个坡头上,比周围稍高一些,营房地基也垫高了过,屋外虽然有一些积水,却不影响屋内居住。
营区内房间一片安静,所有士兵都在安睡,唯有北侧一间房屋的窗户上隐隐透出丝毫光亮。
窗户上贴着黑布,房间内烟雾缭绕,有两仨人在吸烟筒,吴达财不由咳嗽了两声。
一个骰盅划过桌面上的空气,啪一声砸在桌面上,里面的骰子哗哗的响了两声。
“下注!下注!”
周围五六个人纷纷摸出银子,还有人拿的是新存的贴票。
焦国柞一指吴达财,“快下。”
吴达财迟疑一下道,“我身上没银子了,今日都输了三钱了。”
旁边一个第六局的队长道,“吴兄弟你凑个趣,难得咱们焦中军有兴致。”
焦国柞一拍桌子,“你娘的三钱银子说个屁,你没银子还有贴票,留着还想娶妾咋地。”
旁边几个人也劝,吴达财忸怩的看了一眼,这些人都是第六局的,有队长有士兵,包括百总和他的亲兵在内,除了百总来自桐城之外,大多是码头上的漕工,这些人参军之前常有聚赌。
军中人人都知道焦国柞是庞雨的结拜大哥,第六局百总想讨好焦国柞,平日焦国柞也在他的营房住所内开过几次赌,不过间隔时间比较常,毕竟训练之后都很累。
正好这几日大雨,每日操练时间很短,大家晚上精神都足,便来凑了这个赌局,还第一次叫上了吴达财。
“大…大人,军中聚赌要砍头的。”
一个队长踩在凳子上道,“不是砍头吧,分明是军棍。”
“营外参赌是打军棍,军中开设赌局者斩首。”
吴达财声音有点发抖,“我记得明白。”
第六局那百总哈哈大笑一声道,“吴兄弟你看看,这是焦大人的住所,他是庞大人的大哥,这营中还有谁敢查。”
其他人纷纷附和,焦国柞狠狠的盯着吴达财。
吴达财被看得心惊胆战,在怀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张一两的贴票,放在了桌面上,“二钱买小。”
其他人这才放过他,吴达财虽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开始担心那张贴票,下的二钱银子就是月饷一年的利息了。
焦国柞压着骰盅看看众人,“要我说,我这二弟开赌档,比当这将官精通多了,里面的什么轮盘赌、马将牌,都是好玩的东西。”
那队长笑道,“焦中军啥时候带咱们去百顺堂玩一下。”
“过几日还下雨,就带你们去。”
焦国柞把骰盅一摇,“不说了,开!”
骰盅离开桌板,还不等众人看个清楚,大门嘭一声大响。
一群全副武装的亲兵冲入房来,将赌桌周围众人全部压在地上。
吴达财的脑袋被压在桌子上,他惊恐的张大眼睛,看到了他最怕看见的一幕。
庞雨出现在门口,看了一圈屋中的人,冷冷的张口道,“拿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