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陈某猜的没错的话,这瓶山里的元墓是正与寻常墓葬相反,是从下往上建的,最深处是墓主棺椁所在的正殿,而我等所在的这最上一层,正是元墓最后的偏殿!”
陈玉楼一指殿后的石壁,笑道:
“诸位请看后面的那些石棱,正将溶洞后面封死,按照陈某的推测,那里原本必定有一条能直通正殿的墓道,元人故意将其封堵,又在这殿中设下这神像机括,就是为了让我等挪动神像,中毒毙命。”
“如此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眼里精光闪烁,摸着下巴冷笑一声。
“若是寻常的蟊贼,碰到这种情况还真就束手无策,只可惜...”
“只可惜碰到了我们,嘿嘿嘿!”
罗老歪狞笑。
“这元人也够歹毒的,又是瓮城,又是毒虫的,换了别个早他娘的死了八百回了!”
他一听正殿就在下面,顿时把刚才受到的惊吓抛在脑后,咧开大嘴,朝陈玉楼拱手奉承道:
“这也就是陈总把头慧眼识珠,见招拆招,一眼便看出其中隐藏的奥妙所在,任那些草原来的马鬼子费再多心机,也是白扯!”
李长清听完陈玉楼的推论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低头注视着洞内崎岖的岩壁,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丝丝违和,好像遗漏了什么。
“总把头,暗道里会不会还有毒雾?”
红姑娘突然问道。
“元人歹毒,确实不得不防!”
陈玉楼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脑海中还萦绕着活人被毒雾化为血水的惨状。
他对转身众人说:
“我观这下面不甚宽敞,下去的人一多,若遇到危险不好脱身,此行只陈某、罗帅、红姑、哑巴和李道长即可。”
接着,他对其中一名卸岭道众吩咐道:
“老潘头,你上到涧顶叫王副官领着手枪连和剩余的工兵掘子营的弟兄们下来,继续搬运这偏殿中的明器。”
“遵命!”
不过多时,穿着土黄色军装的青年王副官领着一彪人马匆匆而至。
“陈总把头,罗帅!”
“嗯,辛苦你了。”
陈玉楼对他点点头,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
清点了一下人数,而后简单收拾装备。
五人除了李长清,各自背了活鸡。
另带了铲镐、草饼、绷带、马灯、火把、磷石、清水、石灰袋、蜈蚣挂山梯和些许干粮,攀住石梯,依次潜下了暗道。
这廊道穿山而建,极为陡峭,且石梯湿滑,一不小心就会失足掉落,几人都走的小心翼翼。
李长清当先行在首位。
随意打量着周围。
四下除了淡淡的雾气外,只有青褐色的岩壁,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下行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才落了地。
顺着廊道继续摸索前进,又过了半柱香的工夫,终于到了尽头。
李长清抬眼望去。
只见前方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门,门环上挂了一把青绿色的铜锁。
“他娘的,怎么又有一座石门!”
罗老歪有些厌烦地嘟囔一句,从背后抽出铁镐就要上前撬锁,一旁的陈玉楼伸手将他拦住。
后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皱眉盯着石门前的一处角落,低声道:
“大家戒备,那里好像坐着个人!”
“什么?在哪!”
罗老歪吓了一跳,循着陈玉楼的视线望去,见右手边的不远处,果有一个魁梧的黑影隐隐若现。
“咔”地拉开了枪栓,将枪口对了上去。
“诸位不必惊慌,一具尸体罢了。”
李长清笑了笑,拨开拦在身前的枪身,迈步向前。
“你...”
罗老歪先是一恼,而后蔫了,眼巴巴地盯着陈玉楼。
“总把头,这...”
“既然李兄说了,是我眼花了。”
陈玉楼目视前方,叹了口气。
旁边,红姑娘已经率先跟了上去。
“走,过去看看!”
几人走到黑影面前,拨开云雾,这才看清其全貌,果是一具形貌诡异的僵尸。
这男尸身着一袭样式古怪的黑袍,盘坐在地上,身体肥大高壮。
生得狮鼻阔口,脸上虬髯如戟。
身上早已腐朽的服饰丝丝缕缕地裂开,露出的皮肉惨白发胀,用铁镐一碰就往外淌出脓来。
看打扮没办法分辨是哪朝哪代,不过,料来死去的年头已是不短了。
“真他娘的晦气!”
罗老歪骂了一声,扭着鼻子退后了几步。
陈玉楼蹲下仔细观察一阵,眯着眼道:
“尸体耳目鼻口内都塞满了黑色的粉末,很可能是中了蜈蚣的毒,七窍流血而亡。”
“我之前在月亮门卖艺时,习得戏班子里的各种行道笼头,这男尸满身黑袍黑靴黑帽,应该是戏文里无常厉鬼的装扮!”
忽然,红姑娘清冷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之愕然。
“他到底是何身份,挑开他的衣袋一观便知!”
李长清开口,用铁剑拨开尸体的衣衫,将其身上的行头一件件都翻了出来。
不一会儿,地上便摆满了药瓶药罐,纸木傀儡之类五花八门的器物。
其中还有一个大皮囊,里面都是些漆黑坚硬的豆子,看得几人如坠雾中。
最后,道人从尸体的腰间挑出了一面铸有文字的金牌。
陈玉楼识得古文书,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刻着四个苍劲挺拔的老篆。
乍见此物,他脑海里正如漫天的乌云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猛然记起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低吼一声:
“此人竟是大明观山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