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看着他,记忆里,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她的眼神里噙着泪光,黑白分明的眼睛是如此地纠结。
一方面希望他躲起来,日后好好活下去,一方面又希望他挺身而出,从懦弱的角落里大吼着跳出来杀死罪恶。
像个身披正义的英雄,光芒万丈。
....
“罚你抄书,把这本书抄够一百遍,我就放你走。”哥哥把他按在凳子上,点燃了一根烧了一半的蜡烛。
蜡烛的根部沾着溶解的蜡,使得它平稳地放置在一张木桌子上。
木桌上还放着一本书,他不认识字,不知道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但能被这个疯子看上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书,况且,书上面说的不都是骗人的么?
写满一大堆什么故作清高,虚情假意的狗屁玩意儿,就为了糊弄别人,跟普通人撇清关系,好让自己显得高人一等。
所谓的衣冠禽兽,他早已见多不怪了。
“我不认识字,怎么抄?”他说。
“不认识字没关系,你眼睛又没瞎,”哥哥说,“你把抄书当是画画,照葫芦画瓢地把它画够一百遍,我就放你走。”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他气急败坏地怒视着哥哥,“我就算是画了又怎样,你该不会以为我画完了,就不当小偷了么?”
“当小偷多好,当小偷多自由,”他瞪着眼睛说,“什么也不用管,只要能偷到手的东西,就是的自己东西。”
“你这和抢有什么区别?”
“我又不是官差,官差才会抢,我这是偷,偷和抢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别拿我和那些畜生相提并论!”
“你被别人抢走过很重要的东西么?”
他愣住了,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软弱的骨头在溶化,延长至无边无际。
记忆里的声音被放大,贯穿脑髓,他似乎又一次看到了那些官差们的笑脸,听见了他们尖锐的笑声。
他又沉落在那一片绝望的大海。
或许,他们是知道自己存在的。
或许,他们是故意让自己看到他们羞辱姐姐的,他们享受煎熬的过程,期待着他英勇地跳出来,然后被他们杀死。
或者,继续龟缩在那个垃圾箱里,像一堆不会说话的垃圾那样地活着。
总之,生不如死。
死是修改不了的结局,一切尘埃落定,但一切又仍在进行,生者继而负重前行,死者反而能得到解脱。
“关你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怎么那么多事,你烦不烦...”
“你不是变态么,你怎么不拿出变态该有的样子?我既然输了,你就利索一点...杀掉我啊!”
“我又不怕疼,我又不怕痛,我只是恨,很恨很恨...”
“你就...能不能...痛快点...杀了我啊!”他颤抖着说,崩溃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