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北冥墨表面对谁都冷血无情,实则,对万物皆有情。
虽说北冥墨乃炎魔界阎君,可是,却从未真正伤害过这世间任何万物,除了他出生之时那事儿,可,那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天色越来越暗,屋外已是灰蒙蒙一片,淋淋漓漓下着小雨,街道上也变得有些狼藉。
客栈内,两人各有所思。
而深陷梦境的雪灵,此时,正身处千年前的蓬莱。
那个时候,雪灵刚刚踏上蓬莱,刚刚脱离无尽的孤寂;第一次,她有了'家'、'家人',有了师傅,有了名字。
千年的孤寂,千年的相处。
慢慢的,雪灵爱上了那个淡漠清冷之人。
可是,雪灵不敢,不敢将这份爱告诉那个他,因为,那不是她可以遥想之人。
梦里,那个幼小的雪灵,总是整天追着那个淡漠之人,‘师傅前师傅后’的叫个不停,为他洗衣,为他束发。
而他呢,不厌其烦的教授雪灵修习仙法,处处维护雪灵,次次为了封印自己体内幽怨之气而虚弱不堪,每每闭关。
直到,一次不小心,他知道了雪灵对他的心意,冷情的告诉她,他对她从没有多余的情感,有的只是师徒之情,于是,果决的封印了雪灵对他的记忆。
他嘴上说着无情的话,做着无情的事儿,可那不经意间流下的一滴清泪,又是为谁而流?
雪灵拼命的向前奔去,想要问他为何如此,可是,却是怎么都无法到达那人身边。
此刻的雪灵,似乎已经忘了,那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师傅,她只知道,她不想要丢失那份刻骨的记忆,不想要忘记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当看到那最后一道封印即将完成之时,她发狂似的再一次向前奔去,可…依旧无济于事,红光一闪,封印完成,雪灵仿佛听到脑海里天崩地裂,绝望的瘫坐在地上。
看到她突然平静下来的脸色,北冥墨暗道不妙,两掌结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手势,一团金黄色幻光自雪灵面部扩散开来。
半晌,床上的雪灵慢慢睁开了久闭的双眼。
北冥墨移开双掌,转身为雪灵倒了杯水放置床前,连拖带拽的将一旁的火烈也一起'请'了出去:现在的她,该是需要好好静静吧。
转眼又到夜幕,经过一场瓢泼大雨的街道分外的干净。
天边高挂的彩虹,似乎预示着,风雨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琉璃瓦的屋顶上,北冥墨和火烈,专注的看着客栈内雪灵单薄的身影,看着她空洞洞的眼神,防备性的孤坐在床上,北冥墨不禁心生怜惜之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床上的女子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只不过,那一头如墨的青丝与微风纠缠在一起,慢慢的…慢慢的变白,变得雪白,似乎是为了印证她那刻骨的经历。
这样的雪灵,令北冥墨心疼,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从何说起,心下想着:找个时间,一定要问问普清,究竟此事,是何缘故。
房间内的雪灵,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一直沉浸在自己漫长的回忆中。
她想起了普清,想起了当初的一切,也想到了现在的北冥墨。
一个是救了自己,保护了自己千年的师傅;一个是只有数面之缘,可是却嘴硬心软,护佑自己多次的男子。
她放不下对普清的爱,可是,那是师傅,为了自己,他已经付出太多了,自己难道还要让他为难吗?
而北冥墨,他似乎总是在自己最无助,最怜悲,最失意的时候出现,每一次,又都可以完美的帮助自己解决那些无法完成的事儿,也似乎可以看透自己内心似的。
也许,总有一些东西会留在生命最深处,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当命定的缘出现,已经不会再留下多少疼痛,唯一剩下的,大抵就是那份不可得的执念罢了。
想到这儿,雪灵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如果自己当真如此爱他,是不是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留在心底的或许才是最美好的。
那些一直以来难以消弥的痛苦,或许早已化成一个庞大的痴怨囚牢,一个让自己终生踟蹰执念的伤痛之囚。
放手,或许对谁都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样,一直到亥时的时候,雪灵终是动了一下,可也仅仅是动了一下,不注意,或许谁也无法发现,但,就是这一动,倒是让北冥墨安心不少。
也就是这一瞬间,雪灵发现,自己的乌发已白,苦笑一下:当真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了吧,就连当初师傅为自己结下的第一道封印都解开了。
雪灵:混沌之眼,原型乃白发蓝眼,与常人迥异,刚到蓬莱之时少不了众口悠悠。
普清思寸良久,决定将雪灵真身影像隐去,却也同时封印了她万世情缘的情智,除非她能看破一段情缘,否则,她是不会面劫这万世情缘的。
普清忍痛封印他们之间的情,也只是希望雪灵永远没有堪破的可能,那样她就可以一直好好的,幸福的活着。
神不是万能的,那些注定好的缘,谁也无法逆行,就算真的扭转,终有一天,它还是会回到它该行的轨迹上,继续流转。
或许,雪灵之于普清只不过敬爱之情,可是现在谁也无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