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气血一点点渗透血肉、内脏、骨骼,进行着微妙的变化。支狩真心知机会难得,强忍腹胀,又硬生生咽下了一分左右的繇猊心脏,直到忍不住呕吐,才停下来。
他托起清风,掰开对方的嘴。刚开始,支狩真需要把繇猊心脏切成一小块,揉碎了硬塞进去。片刻后,清风喉头耸动,本能地吞咽起来,速度也愈来愈快,庞大的繇猊心脏很快被吃得干干净净。
上古奇兽,浑身是宝。支狩真又切了几大块繇猊狮头上的肥肉,把眼、耳、口、鼻、额头上的一对鹿角全挖了出来。他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得极大,繇猊的鹿角原本十分坚固,可他连挖带拽,几下就拔了出来。
支狩真转身要喂清风时,对方赫然睁开眼睛,目光对上少年,枯败的脸浮出一抹血色。
“前辈——”支狩真恭谨地蹲下身。
“是你……救了……我。”清风的目光黯淡无神,嘴唇蠕动,语声弱如蚊蚋,显然伤势仍重。
支狩真把姿态放得更低:“晚辈只是在偿还前辈的恩德。若不是前辈,我在山神庙逃不过张无咎的毒手。”
清风见少年毫不居功,心下更增好感。支狩真扶起清风,一边把狮头肉、繇猊眼珠这些给他仔细喂下,让清风吮吸鹿角里的髓液,一边把事情经过告知。尽管支狩真删减增补了一番,但没有隐瞒服下繇猊内丹之事。
他如今气血极旺,根本瞒不过炼虚合道的大宗师,不如坦然说出,反会赢得对方信任。
“你要……立刻走,这里,这里……不能久留。”清风涩声道,张无咎只是被自己惊吓,才仓皇逃离。一旦他伤势稍复,必然会追上来查个究竟。何况还有繇猊尸首这等天材地宝,哪个修士会轻易舍弃?
“晚辈也是这么想的。”支狩真慢慢放下清风,迅速起身。此时,天放光亮,接近辰时。大雨悄然停歇,丛林在晨曦中闪烁着深深浅浅的绿色。
支狩真先用匕首飞快割下近百斤的繇猊肉,裹上泥土,掩去气味,寻了些宽大的树叶包好。再拽了数十根粗长坚韧的藤萝,粗略编成背篓,抱起清风放进篓子,连同繇猊肉一同背在身后。
支狩真如今气力大增,清风加上繇猊肉虽有两百来斤,背在身上却轻若无物。
“好孩子……”清风无力地摇了摇头,“放下……我,否则……你……走不远。”
“放下前辈,我也未必能逃远。”支狩真同样摇摇头,背着藤篓走出几步,忽然又折回来,找到几块燧石,在枯草堆上打着了火。
火苗窜起,迅速升腾,繇猊尸首陷入了熊熊火焰。支狩真辨了辨方向,撒开腿,全速向北方奔去。
一路地势放低,两旁林木渐疏,草丛变得又高又密,翠绿色的波浪在风中翻滚,一直涌向遥远的视线尽头。
支狩真心头微凛,他正在进入蛮荒最混乱的中部地带。好在离开山寨前,他早已作好多种准备。
“身随气走,气随意走。腿如流水,进退宛转。臂似行云,沉浮自在……”奔走中,支狩真听到背后清风嘶哑的低声。他楞了一下,旋即按照清风指点,以三杀种机剑炁引导身躯,臂腿相合,宛如大鸟腾挪转折,奔掠的步伐顿时激增。
清风暗自叹息了一声,默默调息。这几句“行云流水轻身诀”是他外出偶得,不是本宗术法,传给少年也无忌讳。只是此次率众围剿佛门,惨败被屠,回去怕是要闹翻天了。
半个时辰后,张无咎一瘸一拐地赶回原处,一眼望见冒着黑烟,烧成焦炭的繇猊尸首,禁不住仰天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
“小兔崽子,不把你挫骨扬灰,怎解本座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