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飞沉默不语,却很有眼色的奉上一杯温茶。
贾富贵趁着曹忠贤喝茶的时候,开口道:“我已经去看过那些人的尸体,杀他们的绝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帮早有预谋的高手。既然不是我们东厂,也不可能是雷震天的手下自相残杀,那这次从大将军府的事件开始,恐怕背后还有一只黑手。”
曹忠贤喝了几口茶,已经把怒气抚平不少,语调也缓了一些,道:“我在宫中应付那些人的时候,也已经把这些事情细细的想了一遍。你们几个还记得,隐形人组织总部所在的那个海岛吗?”
提到当初的那一战,贾富贵等三人眼中都生出几分战栗之色,那绝对是他们有生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场大战。
曹忠贤见他们三个同时点头,道:“那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当时他们总部那些人,居然没有撤离那个海岛,这一点很值得怀疑吗?”
隐形人组织的触手能够伸到太平王府,怎么可能在京城中完全没有耳目。
大将军府和东厂的行动再隐蔽,也无法掩盖太平王世子已经暴露的事实,这必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所以当时曹忠贤他们的行动,其实并没有想过要把对方一网打尽,只是想要摧毁一些没有来得及转移的东西,大大的打击这个组织罢了。
谁能料到,他们真的跟对方总部高层来了一场硬碰硬,各自损失惨重。
贾富贵目光一闪,道:“我们上岛之时,岛屿周边还有一些船只的残骸。”
“不错,他们的船,在我们去之前全部被毁了,所以没能及时撤离,而且,我跟雷震天对付那个自称吴明的首领时,发现他身上其实有旧伤,应当已存在一个月左右,他自承曾与一人两败俱伤,击伤对方心脉,而自身耳目、肾脏受损,昏沉半月,方得振作。”
曹忠贤吐出口腔中油茶水带来的热气,哼道,“可惜当时兵凶战危,面对那样的高手,谁也不可能留手问个清楚。但是事后清点,我记得你们曾发现,岛屿上的财富,要比账面上缺失了一部分。”
贾富贵点头,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暗中监察,没有发现太过明显的大股不明财富出现的现象。”
曹忠贤漠然道:“你们说,这世上最能收钱,最会花钱的是什么人?”
贾富贵与刘纯,曹飞各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道:“江湖中那些武功高,地位高的人,往往追求最上品的享受,懂得收拢大笔钱财也懂得花钱,而且他们一贯挥金如土,即使是接收了不明来源的钱财,花出去,我们也未必能够发现。”
曹忠贤面色不动,端着茶盏说道:“还有呢?”
“还有朝中文武百官。”曹飞说道,“要说最懂得收钱,最会花钱,莫过于朝中的某些人,尤其是投奔东厂的那一批。”
他直言不讳,道,“这些人的钱财走向本就颇多阴私,我们也难以尽数理清。”
曹忠贤面无表情地放下茶盏,道:“是啊,我收下了多少珍奇的玩意儿,值多少钱财,我自己都算不清楚,以此推之,别人难道就不能收买这些逐利之徒?齐王之女身边负责照顾的那些太监、宫女,就先该拿了。”
二档头刘纯道:“厂公既然早就料到这一点,当日在大将军府中……”
“你是觉得我反而应该保住雷震天,维持这个相对稳定的局面,让暗处的人不敢轻动?”
曹忠贤冷笑道,“暗处那人确实图谋不小,但是,雷震天也是不世大敌,他跟我作对这么多年,你看除了昨天的那件事情,还有哪里有过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昨天,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怎能错失?”
呼!
曹忠贤背后绣着神兽狴犴的暗色披风一卷,起身向前踏了几步,道:“况且,我除掉了雷震天,在朝中就更施展的开,京城可说是我们东厂的大本营,到时候难道还应付不了试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辈?”
“世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经过这一遭,那暗中之人必会有所动作?”
曹忠贤在堂中踱步,最后停在门前,迎着日光,充沛的内力使他周身衣袍,都仿佛置身于劲风之中,威风凛凛,“无论接下来他是在朝中动手,还是以江湖的手段铲除我的臂助,都必定会逐渐浮出水面,到时候就是我们抓住脉络,摧其首脑之际。”
他这一次虽然因为庞虎等人的事情受到了一些打击,但只是大变之中的一点难顾之处,他仍然很有信心,这是数十年朝野生涯无往不利,用事实培养的自信。
对方既然已经开始露出獠牙,就躲不过老猎手的眼睛。
“哼,我倒要看看,论朝堂上舞权弄术的手段,谁能压得过本公。”
贾富贵等三人看着曹忠贤的身影,皆暗自点头,心中深为之折服。
此时,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有缇绮来报。
“督公,南海飞仙岛,白云城主叶孤城,向您下了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