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税粮可不是只有一担百十斤,至少也有一百石之多,一石等于十斗约莫百斤,一百石就是一万斤左右,一万来斤的粮食堆起如几座小山高,普通人家即便搬得走也没地儿囤积啊。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秦威暗中怂恿刘老赖趁着张小七不再东流乡之时,将晒谷场的粮食连夜偷空。
答案呼之欲出!
干,一切都是秦威在背后搞的鬼。
而且,这也就解释了秦威为何在受了自己一番言语奚落之后却一直没有做出反击报复。
这孙子根本不是不报复,而是直接来一次釜底抽薪的毒计,让皂班所有弟兄吃不了兜着走。
固然张小七难逃一死,连带着整个皂班都要遭到县尉谷大人的责罚,甚至庞飞虎这个班头都难辞其咎。
狠,真他妈狠啊,秦威这招简直就是一招绝户计的翻版。
郭业越是寻思,心中越是肯定这事就是秦威这个王八蛋搞得鬼。
心中分析的差不多之后,郭业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庞飞虎和房中的衙役弟兄们听。
郭业分析得头头是道,庞飞虎和在场诸人听得连连点头,越听越像是那么回事。
待得郭业讲完,张小七抹着鼻涕拔腿就往房外跑去,庞飞虎喝问道:“你小子干啥去?”
张小七哽咽着嗓子,呼气道:“我找秦威这个王八蛋理论去,这个黑心贼,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非当众戳穿这个王八蛋的黑心计。”
“糊涂!”
“不可!”
庞飞虎和郭业同时对着张小七阻断道,只听郭业又对着程二牛喊道:“二牛,去,把小七给我摁下来,别让他坏了大事。”
程二牛一直与郭业相处甚欢,而且经过几件事之后,对郭业的话当真是言听计从。
听着郭业吩咐,程二牛二话不说一个扑身上前直接将张小七压倒在地,然后将他摁住。
还不待张小七张口质问,郭业对着屋中诸人解释道:“千万不要惊动了秦威,相反,我们还要表现出一副很惊慌的模样,不然这批粮食就永远也别想拿回来了。”
庞飞虎对着程二牛挥挥手,然后将张小七拉扯起来,说道:“你这个瓜娃子怎得就那么沉不住气?现在明摆着是秦威要坑害我们皂班,你还愣往他那儿冲去,你想想看,你这么一动,除了让秦威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他是幕后黑手,还能有什么用处?”
张小七事后冷静了下来,心乱如麻,这转眼就要掉脑袋了,怎么从容不迫的下去?
随即喟然一叹,找了一个墙角旮旯抱头蹲了下来,不住叹气。
其他几个衙役盯着庞飞虎,等待着他下达主意。
程二牛憨声道:“班头,你说咋办吧?”
甘竹寿继续一副吊死鬼的模样看了庞飞虎一眼,然后低下脑袋不说话,反正领导让干啥就干啥,别的主意他也不会出。
至于朱鹏春,就比所有在场衙役都要来得云淡风轻,一脸轻松地看着郭业,仿佛知道天大了秘密一般,语气非常自信地说道:“这有啥的?不行就让郭兄弟找一下县尉谷大人求求情呗。县尉大人一声令下,秦威还敢再从中使坏吗?”
这话一出,郭业立马知道要坏菜。
他哪里认识什么县尉谷德昭,之前无非就是借势而已。
让他去找县尉大人命令秦威还回粮食,这不是让他出丑出洋相吗?
心里怒骂朱鹏春这小子嘴欠的同时,也环顾了一下庞飞虎和在场衙役的殷切眼神,特别是张小七那充满曙光的双眸。
脑中主意飞速盘旋,最后咬咬牙解释道:“此事找县尉大人绝对不妥。”
庞飞虎疑问道:“为何?”
郭业苦笑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就是告诉县尉大人,咱们皂班的弟兄办事不力,弄丢了税粮吗?”
庞飞虎脸色一滞,不自觉地点起了头,心中叹道,是啊,自己是县尉大人提拔的,如果向县尉大人求情,不就是告诉县尉大人自己能力不足,皂班在自己的领导下一塌糊涂吗?
不妥,确实不妥,非常大大的不妥。
但是除了这样,又还有什么办法呢?
郭业问道:“离押运粮食入衙门粮仓还有几天时限?”
庞飞虎看了眼早已失去信心的张小七,竖起两根手指,叹道:“还有两天。”
郭业掰扯着手指头,对着庞飞虎轻声说道:“或许只有这么办了,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找回丢失的粮食。”
一声落罢,在场霎时寂静!
唔?
庞飞虎和在场一干衙役再次将目光凝聚到了郭业身上,特别是张小七,双眼迸发出希望的曙光再次熊熊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