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大人也忒儿抠门儿了,咱们皂班兄弟彻夜不眠费了好大的劲儿抓捕刘家父子,才赏了二十两银子,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
这粗犷的嗓门,非程二牛莫属。
“可不呗,捕班那些王八蛋捡了咱们皂班的剩儿,却得了县尉大人三百两纹银的奖赏,真他娘的丧气。”
这是一个皂班衙役的声音。
“欺人太甚!”
语句简短,嗓门干涸,无疑是甘竹寿这个难得说话的吊死鬼所发出的声音
郭业人刚到皂房大门口,就听到里头怨气冲天酸溜溜。
看来皂班的弟兄们对县尉大人颁下来的奖赏很不满意啊,不过二十两赏银的话,也真够抠门儿小气,不怪弟兄们发牢骚了。
刚准备进去,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都吵吵啥?这是县尉大人对你们皂班的体恤,你们还想咋样?一群不知好歹的皂隶。”
擦,郭业一听冷不丁一阵牙酸,这声音就跟电视剧里的太监说话一般,尖酸刻薄没**。
难道这人是特意替县尉大人来给皂班颁发奖赏的吗?
就在郭业猜测间,那尖酸的声音再次响起:“谁是郭业?东流乡的郭业来了吗?”
一听自己被点名,郭业不由提了神儿,抬脚迈步跨过门槛儿进入了大房。
然后粗粗扫视了一眼大房中人,朗声道:“来了,来了,东流乡的郭业在此!”
赫然一见房中,庞飞虎,程二牛,甘竹寿,还有一干衙役都在,正在众星拱月的将一个四旬左右的矮个男子围在了当中。
此时的大房中,加上阮老三,还有自己,皂班的弟兄全部都到齐了。
不对,郭业突然发现,张小七小子好像没来。
就在郭业疑惑张小七怎么没来之时,庞飞虎上前将郭业拉进了人堆,对着那四旬矮个男子说道:“长随大人,这位小哥就是东流乡的郭业,此次我皂班能够将偷盗税粮的刘家父子一网成擒,还真是有赖他的布局周密啊!”
庞飞虎是个好上司,不揽功不邀宠,直接将郭业介绍给了眼前这个县尉大人的长随。
而后又对郭业介绍道:“郭业,这位是县尉大人身边的长随,钱贵钱长随,专门替县尉大人打理俗务,还有替县尉大人起草和下达公文之类诸事。端的是县尉大人跟前的红人啊!”
郭业知道庞飞虎特意这么介绍除了是想隆重介绍自己之外,还意在提醒自己钱贵这人深得县尉谷德昭信赖,不可得罪。
什么叫长随?郭业来到大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混了这么长时间的衙门,当然知道长随是干什么玩意的。
所谓的长随就是朝廷官员花钱聘请的私人秘书,有点类似于县令或者郡守刺史等?史等人身边的师爷,都是心腹之人才能担任。
照庞飞虎这么一介绍,郭业显然将明白了这个钱贵钱长随就是谷德昭这个陇西县城公检法一哥的生活秘书兼工作秘书。
虽然跟师爷幕僚一样没有朝廷编制,但都是主官身边的贴身心腹,随口一句话能顶的上你花个百八十两银子去跟县尉大人套近乎。
往往这种人都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人士,郭业可真心不敢去得罪。
随即对着钱贵抱拳说道:“原来是县尉大人身边的红人钱长随啊,郭业这厢有礼了。”
继而对钱贵很本分的抱拳敬语,丝毫不觉自己骨头都轻了几两。
钱贵本就是个老童生,考了十几年的秀才都不中,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不再寄望科举一道,这才走了县尉谷德昭的路子,在他身边做些书书写写的活计。
在谷德昭身边侍奉了近五年,办事颇得谷德昭满意,久而久之,被谷德昭渐渐引为心腹。
郭业心中分析的没错,这钱贵就是属于那种郁郁不得志之人,老是抱憾自己才高八斗,却是怀才不遇,所以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轻视。
现在连番听着庞飞虎和郭业对自己礼敬有加,高高捧起,那心里还能不舒坦儿?
刚才那副鼻孔朝天的神情缓缓收敛,继而带着笑意地颔首点头看着郭业,心道:“嗯,不错,小小年纪,却懂些礼数。郭业,县尉大人特意命本长随给你捎来一句话。”
呃?
郭业冷不丁肩膀抖动了一下,县尉谷德昭特意让钱贵给自己带话?
难道县尉谷德昭因为自己办了刘家父子,欲图扳倒秦威,开始注意自己了吗?
郭业尽管脸上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但是心里头不由暗暗有些担忧,如果县尉大人和秦威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那自己显然已经无意中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