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画一直在想,宁家养兵,靠哪里得的银子支撑,总不能只靠玉家那等江湖门派,玉家虽然根基不浅,宁家底子也深厚,但必有更大的来钱之道。不是富可敌国,又怎么养得起兵马?
十万兵马,一年所耗便已巨大了,更何况二十万、三十万,也许更多。
如今周武说阳关城,凌画便肯定了,阳关城看来是宁家生钱的一座大金库。
若是不来凉州这一趟,她还不知道,凉州如此破败冷清,怪不得从幽州到凉州一路上都见不到什么人,也没遇到车队,一路走的安静又冷清,原来,商队根本不来凉州,都去了阳关城了。
凉州还真是穷的只剩下兵马了。
凉州没有生钱之道,靠着国库拨养兵的军需,顶多不至于让将士们饿死,但这么大雪的天,没有冬衣,就算冻不死,冻病了,也要需要大量的药材,需要军医,但没有银子,一切都枉然。
怪不得周武正值壮年,头发都白了一半。
她想着若是她不来这一趟,周武不知会怎么办?若是宁家有意筹谋,那凉州还真是危矣。
碧云山距离阳关城三百里地,阳关城距离凉州,三百里地。实在是太近了。
凌画一番想法在脑中打了个回旋,面上神色如常,对周武直接问,“对于我早先提的,投靠二殿下之事,周总兵可想好了?”
周武没想到凌画这么直接,他下意识地看了坐在她身旁的宴轻一眼,只见宴轻喝着茶,脸色平静,纹丝不动,他心想宴轻既然陪着凌画来这一趟,显然对于凌画做什么,宴轻一清二楚,看来这一对夫妻,已交心。京中有传来消息,太后和陛下对二殿下态度已变,不说陛下,只说太后,这态度转变,是否与宴小侯爷有关,便可值得人深究。
周武既已做了决定,这时凌画直接问,他自然也不会再拐弯抹角,颔首道,“若是掌舵使不亲自来这一趟,兴许周某还不敢答应,如今天寒地冻,一路难行,掌舵使如此诚意,周某甚是感动,若再推脱拖延,便是周某不识抬举了。”
凌画虽从周家人的态度上已判断出此行会很顺利了,宴轻夜探周武书房也得了肯定,但听到周武亲口答应,她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得了三十万兵马,对萧枕助益太大。
她笑道,“二殿下贤德爱民,宅心仁厚,周大人放心,你投靠二殿下,二殿下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周武听凌画如此评价萧枕,微微惊讶,“周某不太了解二殿下,烦请掌舵使说说二殿下的事儿,可否?”
“自然可以。”凌画便捡了几桩萧枕的事儿说了。
尤其是着重说了今年衡川郡大水,灾情绵延千里,东宫不仁不慈,而二殿下不计功劳,先救百姓之举,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她从别处找补了回来填补衡川郡赈灾的花费,但当时萧枕没有为了自己要争夺的皇位而自私自利不顾百姓生死,这便值得她拿出来好好跟周武说上一说。
由小事儿看品行,由大事儿看胸怀。萧枕绝对称得上够资格坐那把椅子的人,而东宫太子萧泽,他不够资格。
虽然她没有多少良善之心,但却也愿意拥护维护这份以天下万民为先的慈心。
周武听后心下触动,大为感慨,亦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若二殿下真如掌舵使所言,周某也是择了明主,那周某便放心了,周某守卫凉州,就是为了护卫后方百姓,若为自家谋利,反而折害天下百姓,周某也会寝食难安。”
他看着凌画,又试探地问,“周某有一疑问,烦请掌舵使解惑。”
“周大人请说。”
“周某一直好奇,掌舵使为何扶持的人是二殿下,而不是那两位小皇子?若论优势的话,二殿下没有任何优势,而那两位小皇子不同,任何一个,都有母族支持。”
凌画笑道,“大概是二殿下有坐那把椅子的命吧!”
“此话怎讲?”
凌画笑,“他少时于我有救命之恩。”
周武讶异。
凌画简单提了两句当时萧枕救她的过程。
周武听罢唏嘘,“原来如此,倒也真是天意。”
天意让凌画命不该绝,天意让二殿下在她的扶持下,一步步走近那把椅子,如今已与东宫分庭抗礼之势。这些年,他虽没参与,但从凌画的三言两语中,也可以想象出着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