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么,便是宿国公程知节,另一个就是李靖大将军。”提起程咬金的时候,李大亮多少有些哭笑的意味,但当他提起李靖的时候,则全是钦佩了。
“前者,是因为与这孩子调性相合,而且程咬金的三板斧还是有点门道的,我看着孩子也用斧子,当能学到不少东西。而后者,便是什么样的兵在他手里都能调教好,若能得到李靖大将军的青睐,这孩子的成就将不止为将,或可为帅,也有可能。”
李牧笑道:“大人竟对李靖大将军如此推崇?”
李大亮纠正道:“非是推崇,而是确实如此。当世用兵入神者,唯有李靖一人而已。陛下当年或可赢过一线,但这些年来,陛下久不领兵,而李靖平辅公祏,安岭南,灭突厥,其用兵之法已更进一步,便要超过陛下一筹了。”
李牧没想到李大亮竟然会拿李靖与李世民进行比较,但想想这朝中的风气,便也释然了。如今的朝中,可不像后世清宫戏里那样。李世民一个月都要被魏征熟络三五回,李大亮做个比较,也属正常。
看得出李大亮是在工部憋坏了,提起个话头,便滔滔不绝:“我只盼着能有朝一日,跟随李靖大将军征战一回。可惜突厥覆灭之后,我大唐周边再无大患。疥癣之敌,想必也不会劳动李靖大将军了。”
李牧心道,这也不一定。他要是没记错,前世看过的某部电视剧里,就有过这一段。李靖在灭了突厥之后,没几年又跟吐谷浑打了一仗,他就是没记住李大亮是否也在。
不过这些历史,李牧现在都不怎么看重了。他来到了大唐,蝴蝶擅动了翅膀,必将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走一步看一步,他也不能确定历史的轨迹是否还会跟原来一样。
李大亮感慨完了,终于想起了正事,对李牧道:“上次答应你找的人,已经找到了百余。你什么时候用,我便让他们过来。”
李牧想了想,道:“便是下月初三吧,到时我手头的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正好倒出手来。”
李大亮犹豫了一下,道:“侍郎,我并非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些孩子大多是我曾经的袍泽之子,他们先去一步,而我还在世,对他们的孩子,就有责任照顾。这次我把他们找来,是许了诺的,若不能吃饱穿暖,我心中有愧。因此,我能不能打听一下,你想怎么安置他们?”
“正要跟大人说。”李牧让宇文规去拿来纸笔,拿起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廠’,道:“上次与大人谈论到这些孤儿的时候,回到家下官颇有感慨,深为大人的情操所感动,便也想为这些孤儿做些什么。昨日下官读书时,看到了这个‘廠’字,脑海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
“什么念头?”
“廠者,山石之厓巖,人可居。本意指自然形成的石居,可庇护人居住。下官便想,若我们工部也能成为这庇护孤儿的石居便好了。古人有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一时的救济不是办法,解决不了问题。为今之计,还是给这些孤儿找到一个长久的营生为好。”
李大亮深以为然,边听边点头。
李牧继续说道:“除了上次说的,需要保密的活之外,咱们工部其实是提供不了什么营生的。这样一来,便是庇护,也庇护不了几个人。那么该如何做,才能帮助更多人呢?”
“下官想了半夜,直到今日天亮时,才想出了一个办法。”
“什么?”
“咱们工部干脆干个买卖,把这些人够雇佣起来,让他们干活挣钱。例如,制甲,做完了可以卖给兵部,咱们赚一点工钱。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为工部赚取盈利,也可养活不少孤儿,大人以为如何?”
“这……”李大亮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主意,难免有些犹豫,道:“这样一来,怕是会引来与民争利的非议吧?”
李牧冷笑一声,道:“大人,恕我直言。与民争利这句话,用在哪里,都用不到这上面。民尚有一口饭吃,但是这些孤儿,他们却很可能连一口饭都吃不上。他们不来工部干活,也得给别人做佃户,一年到头连口吃食都挣不出来,祖祖辈辈受人欺辱。想想他们父辈的付出,这样公平么?”
“来到咱们工部,温饱肯定不是问题。往后若是盈利多,便多给他们分些。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也得延续香火。大人难道只顾着名声,而不顾他们的处境么?这样与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又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