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珪素来以‘稳健’著称,面对任何事情,都处变不惊,鲜少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王普见到兄长如此,知道事情不对了,急忙问道:“大哥,什么意思?”
“你可知今日陛下急招重臣,商议了何事?”
王普苦笑道:“大哥,小弟如何能知道啊。”
王珪以手扶额,心道我这是被气蒙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傻的话来,急忙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道:“今日陛下急召重臣,便是连卧病的杜相都请了过来,商量了一件大事。我朝沿袭隋制,除盐铁专营之外,开采其他矿产都是地方官府与本地家族合作,朝廷收税。但是陛下欲改制,设立专司负责天下矿产,由朝廷把矿租赁出去。虽说大同小异,但却特殊点出了天下所有矿藏都属于朝廷。”
王普懵道:“大哥,这与我刚才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么?”
“你且听完!”
王珪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道:“此前朝廷收的矿税,每年都不足额。若由朝廷统一管理,税就必须足额缴了,势必会影响到开矿的利益。而当今这天下,谁人开矿?还不是咱们这些门阀么?朝中重臣,每个人背后都有门阀的支持,我本来以为这件事肯定会遭到反对,但是出奇的是,竟然一个反对之人都没有。”
“我仔细想了想,才明白其中的门道。陛下设置专司管理天下矿藏,以租赁的方式把矿藏租出去,如此一来,承租的商贾,必定要具有一定的实力才行。而有这个能力的人,必定以大商贾,大门阀为主。此举虽然损害了小家族和小商贾的利益,但是对大家族来说,确是一件好事。”
王普仍然还是一副懵的状态,他实在是没听明白,这件事与他和李牧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
“你可知道,这个主意,是谁给陛下出的?”
“啊?”王普楞了一下,道:“不会是……”
“正是李牧!”王珪叹道:“李牧不愧是一个人才,他出的这个点子,不但可以为朝廷增加税收,同时也没伤到大门阀世家的利益,相反各大门阀世家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会极力推动这件事的成行。因为只有这样,小的家族才会更加依赖大的家族。还能加强朝廷管理地方的能力,一举数得,当真是后生可畏。”
王普喃喃道:“他竟然这么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王珪盯着王普的眼睛,道:“你可知道,他解决了煤毒的隐患,发明出了煤炉,火墙、盘炕,如今俯拾即是的煤石也成了矿产了!而我太原王氏所在的地方,乃是天下煤石最盛产之地。试想一下,天下煤石,我太原十出其八,此中暴利会是多少?”
“我的天……”王普当然明白王珪的意思,冬日百姓取暖,买炭的钱与买米的钱相当。一年就算需要取暖三个月,这煤的钱也有米的钱四分之一了。这是多大一笔钱呢?要知道粮食需要春种秋收,而且遇到灾年还可能绝产,但是煤石在太原,到处都有,根本挖不完。这就等于是无本的买卖,躺着挣钱!
忽然王普脸色一白,他明白刚刚王珪说他上当的意思了。煤石已经是矿产了,那煤地的价值势必暴涨,而李牧刚刚花了两千贯,把他全部的煤地都买走了……
“欺人太甚!!”王普咬牙切齿,看到王珪挂在架子上的仪刀,伸手拿了下来,跺脚道:“我与那厮拼了!”
“你要干什么!”王珪拽住王普的袖子,从他手里把刀夺了下来,道:“他是开国县侯,你敢刺杀他,自己的命不要了么?再说他身边有一个身高八尺,天生蛮力的猛士,你想杀他,还没等靠近,就身首异处了!”
王普被气得泪珠滚滚,道:“兄长,他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枉我还真的信了他的话,当他是好人,他……气煞我也!!”
王珪见幼弟伤心至此,心中也是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早就看出他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因此才想让你回老家躲一躲。没想到还是给他寻到了机会,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为家族计,你万万不可招惹他啊,还是忍了吧。”
“我忍不了!”王普歇斯底里叫道:“大哥,你让我忍,我如何能忍?这都已经欺负到门口了啊,咱们怕他什么,难道我太原王氏,就要如此任由他欺辱么?”
“如今……还真就是如此。”王珪叹道:“你可知,关于这改制之事,陛下打算交给谁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