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到底要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谁是你的老爷?我最后再说一遍!这里是你家,家里的老爷是我,逐鹿侯李牧,夫人姓白,鹿县夫人白巧巧——不对,巧巧不是你能叫的,巧巧是我叫的,她的大名叫做白鹿,这个名字你也不准叫,你只能叫她夫人!逐鹿侯府只有一个夫人!按你刚才的意思,夫人让门房说我生病了没钱看病?哈,简直荒谬,我李牧会缺钱?!”
珍珠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跪下,哭道:“侯爷,珍珠知道错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只求侯爷能开开恩,借点钱给我们,让我们可以拿去给老……给、给小姐、”
叫魏征‘老爷’不行,叫魏璎珞‘小姐’也不行,珍珠一时改不过口,急得直掐自己,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给璎珞的爹爹看病吧。”
“她、”李牧指了指魏璎珞,纠正道:“她现在叫‘小璎’,记住了!”
“小、小璎……奴婢记住了。”珍珠呜呜哭了起来。
魏璎珞也跪下来,道:“侯爷,珍珠也是为了奴婢的事情才冒犯到了您,侯爷若是要责罚,请责罚我吧,不要怪珍珠。”
李牧气哼哼地坐下来,晃悠了一下摇椅,也不让俩人起来,问道:“魏征那厮病了?”
“嗯。”魏璎珞小声应道,虽然心里对李牧叫自己爹爹‘那厮’有些不满,但是想到魏征做过的事情,魏璎珞也不敢说什么。
“要死了?”
魏璎珞到底是魏征的女儿,听到李牧说爹爹‘要死’,心里还是非常难接受,虽然不敢说什么,却也不答话了,低头默默流泪。
李牧指了指珍珠,问道:“你答,他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老……小璎的爹爹,染了风寒。”
“哈!这就是报应!”李牧解气地说道,魏璎珞和珍珠听到这话,心里都很难过,但她们也明白,李牧是魏征的对头,幸灾乐祸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李牧把二女的神色收在眼中,道:“魏征是我的对头,你俩清楚吧?”
二女都不做声。
李牧也不在乎,继续说道:“他病死了跟我有一文钱的关系么?还求我拿钱给他看病,想得美!”
珍珠抬起头,忍不住想说什么,魏璎珞死死地抓住她的袖子,不让她开口。心里却比针扎还疼,李牧在她心里的印象,刚刚转变成偶像一样的人,眼见着偶像破灭,对于一个处在幻想中的萝莉来说,绝对是最沉重的打击之一。
我的侯爷怎么会是这种人?
魏璎珞的心难受极了。
她多想李牧会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为了她不计前嫌,伸出援手……为何,现实是如此残酷?这是为何?
就在少女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李牧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
“不过?”
短短两个字,让魏璎珞感受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到李牧的面庞在窗户透过来的光的映衬下,仿佛染上了一层光环。
“……你们二人毕竟是我府里的丫鬟,虽然是初级、下等的丫鬟,但也有月俸。我这个人呢,一码事是一码事。虽然我乐不得魏征去死,但是我也不能阻挡我府里的下人去尽孝。如今你们来府里还没足月,不够领月俸的资格。念在你们一片孝心,等会夫人和知恩回来了,去找知恩预支月俸吧。就说是我答应过的,知恩不会为难你们。至于你们拿预支的钱做什么,那就跟我没关系了,也不用告诉我。”
“真的吗?”魏璎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忽然涌起无限的幸福,侯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真的!”李牧没好气道:“起来吧,赶紧从我面前消失,不要打扰我吃饭。免得我等会想到你们领了我的钱是给魏征看病,心气不顺再反悔了。告诉你们,可没准啊!”
“谢谢侯爷!”/“您大人大量!!”
听到李牧的话,魏璎珞和珍珠两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欢喜地跑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初级又下等的丫鬟月俸是多少,但是不管多少,应该也能够解决燃眉之急了。
李牧看着俩人高兴而去的背影,笑了一下,起身来到工作台边,盛了晚饭泡了点汤吃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他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魏征染了风寒,李世民不可能让他死了,一定会派御医给他看病的。就算李世民不管,或者魏征不接受。李牧也不想魏征死。虽然他跟魏征两个斗来都去,是朝野公认的死对头。但其实他个人对魏征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恨意,有些事情上,反而还挺佩服这老家伙的脾气。
重要的是,他需要魏征。
李世民说的话点醒了他,帝王首要的是平衡。魏征如今就是他的平衡点之一,所以魏征缺不得。
不过让李牧颇为纳闷的是,魏征怎么混得这么惨呐。堂堂一个国公,活得都不如普通百姓,得了风寒小柴胡汤都喝不起吗?
赚钱有那么难吗?
啧啧,不勤劳,果然是无法致富的呀。
李牧暗戳戳地想,魏征啊魏征,你真应该跟你的女儿学一学。你看她如今在我府里做丫鬟,月俸给你治病都绰绰有余了。你要是缺钱,也可以来我府上做个账房啥的么?念你的履历不错,月俸可以给你加多三成,保你吃穿不愁,哇哈哈……
开心啊开心,对头倒霉,就是这么开心。
……
魏征裹着被,正在‘打摆子’。
没钱喝药,裴氏就用‘土办法’,烧了点热水,为他‘刮痧’。但是这种物理疗法,作用有限,也不能即时见效,因此魏征现在还是很难受的。
他的难受,不但在身体上,还在心上。
魏征没有想到,在他治下的御史台,竟然出了八个叛徒!
他们都是山东籍贯,他们都是山东士族,他们为什么会倒戈?就因为李牧的威胁吗?
不就是泼粪吗?又死不了,怕什么来?士为知己者死,死都不怕,还怕泼粪?
他理解不了那些人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