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吕范却对此持不同看法,“君侯,公瑾与讨逆将军情同兄弟,且公瑾性情忠义,断不会反。
此次将兵前来或许别有内情。若依程公所言,领兵阻拦,周瑜为吾江东大将,两军对峙,届时旁人只会认为我江东君臣失和,心思暗生。”
程普听吕范所言,哼了一声说道,
“吾并非说周公瑾一定是反,只是他将兵前来,如今已逼近吴县,若是吾等不率军阻拦,难道要让他兵临城下,那时候再出兵吗?
况且别有内情,待吾将其阻拦住,再细细问之不迟。”
吕范还是提出了异议,“两军对阵,剑拔弩张之下难免失控,那时一场大战难免,若事后得知公瑾别有内情,岂不悔之晚矣。不如遣一使者前去责问,看公瑾如何分辨再说。”
众臣中程普和吕范分别对周瑜将兵来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程普认为必须率兵阻拦,遏制周瑜,吕范则认为先遣使者,问明缘由。
随着程普和吕范的争执,厅内的众臣也渐渐分成两派,只是支持程普的一方更多。
而孙翊始终不发一言,没有决策,这让厅内争论的气氛更加浓郁起来。
张昭见气氛越来失控,心中叹然。
君侯继位以来对臣下太过宽仁了,这要是孙策在位,群臣哪里敢如此失态。
除了孙翊宽仁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群臣皆为孙翊长辈。
孙翊此时又没有任何将军称号在身,职分不贵重,众人虽忠诚于孙翊,但对上下尊卑之礼仪也渐渐的忽视了。
他正要出拜阻止这场争论,要说周瑜反叛孙家,张昭是万万不信的,他一会出来以性命作保,再加上他的威望,这场争论也能停息了。
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突然在众臣耳边响起,厅内的争吵声瞬间停止,大家都往巨响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孙翊面露寒意,用手中长剑将身前的桌案砍成了两半,桌案上的公文散落一地。
孙翊冷声开口道,“大兄尸骨未寒,汝等就在孤面前如此造次,欲欺凌孤乎?”
“孤看不是公瑾欲反,是在座尔等欲反尔。”
孙翊的厉喝声响彻厅内,话语中表达的意思更让群臣胆寒。
刚刚还在争执不休的群臣一下子都跪伏在地,战战兢兢,口呼不敢。
在孙翊的厉喝声下,厅外守卫的亲卫一拥而入,数十位魁梧壮士将整个议事厅包围了起来,亲卫们抽出腰间长刀,直指跪地的诸臣。
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越发肃冷起来。
孙翊怒气未消,对地上的诸臣喝道,“为人臣子,在主上面前争论不休,视主上如无物。如此行径,难道是忠臣所为吗?”
孙翊再出诛心之语,诸臣吓得头更低了。
见震慑住了群臣,孙翊为众臣争论的事情划上了一个句号,
“公瑾将兵奔吴,是大兄死前遗命,孤前几日亲自发出,公瑾是受令而来,非私自将兵,不为罪也。”
“待明日公瑾到达后,子衡汝亲自去将公瑾迎来见孤。”
吕范见孙翊点他名了,连忙应道,“谨遵君命。”
孙翊点点头,以为这件事已经完结了,谁知群臣中竟有一位文臣问道,“敢问君侯,若是先君遗命,吾等怎的不知。”
这位文臣问出口的一刹那,地上的张昭、朱治、吕范、程普等人心中齐齐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哪里来的蠢货。
这位名为高由,是吴县高氏的人,因为精通文墨,故为朱治所招,为吴郡主薄。
孙翊听了高由说的话,竟被气的笑了出来。
他来到高由身前,压低嗓音问道,“汝是认为孤假言欺你咯。”
孙翊的语气很平静,喜怒不明。
但高由就算再傻,也知道孙翊此时动怒了。
高由全身渐渐被冷汗浸透,他如今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一句多么蠢的话。
见高由结巴着说不出话来,孙翊哧笑了一声,用清冷的话语对高由做了最后的判决。
“汝既生疑,何不入地自寻先主问之?”
说完后,孙翊手中长剑一扫,一道寒光闪过,高由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脖子上的血液便溅射而出。
他临死前想伸手盖住伤口,挣扎着挥了几下手后,身体最后还是无力的倒在地上了。
高由的血液溅在孙翊的白袍上,映照的孙翊整个人凌厉之势尽显。
此时的孙翊哪里还有往日那副宽仁之态。
“高由欺主辱上,不明尊卑,当堂质疑孤之钧令,毫无人臣之态,死有余辜。
另外传孤令,凡有吴县高氏在江东任职者,一律罢黜。
吴郡太守朱治按察高氏是否有违法之事,若有,高氏一族上下人等依律重办,抄家没田!”
朱治凛然,孙翊这是要把高氏连根拔起呀。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朱治不敢迟疑,立马恭敬的应道,“谨遵君侯令。”
最后,孙翊对着在场的臣子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少主也是主,望诸君思之。”
说完后,孙翊负手离开了议事厅。
在孙翊走后,就有亲卫进来将高由的身体拖拽而出,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众臣看着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痕,想着孙翊刚才留下的那一句话,心中惊觉了一个道理,
孙翊宽厚是对他们的恩赐,不是他们可以犯上无礼的资本!
明白后,众臣心中俱是后怕不已,自己怎么往日就忘记了,眼前这位身体里可是流着猛虎的血脉呀。
想到这,大部分臣子心中都警惕起来,以后再不敢存孟浪之心。
而另外一部分臣子,则是对孙翊有了新的评价——此主,杀伐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