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清尽管答应张温为他求情,但这只是私下的承诺,并不能影响大局。
捉拿张温的兵马已经聚集门外,恽清没有这个权力可以让徐琨放弃捉拿张温。
于是她看着张温被徐琨押走,在捉拿到张温之后,兵围恽府已经没有了意义,徐琨和程普二人就分别撤兵了。
徐琨当日就押着张温,踏上了返回吴县的路程。
在徐琨与程普二人撤兵之后,恽清几乎站立不稳。
她终究是女子,一路抱着张温这个八岁的孩童,加上一路上的心神紧张,令其不仅是精神劳累,就是身体也颇为疲惫。
身后的婢女及时搀扶住了恽清,婢女语气担忧地说道,“女郎,你没事吧。”
恽清淡淡一笑,复又站稳了身子,她说道,“只是有些乏了而已。”
婢女心中不忍,她与恽清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但却有姐妹之情。
她心中有些责怪家主为了自己的面子,却让恽清带着张温出来。
这根本完全没有考虑到,恽清因为此事会受到多大的非议。
婢女担忧的眼神为恽清所洞悉,恽清笑着说道,“身为恽氏之女,能够为恽氏化解一场灾祸,是我应该做的,无须太过介怀。”
婢女听后嘟起了嘴巴,女郎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温婉,少了几分争心。
恽氏的女儿又不是只有恽清一个,她身为长女刚刚只要把这事推脱开就好了呀,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只是事已至此,婢女也只能心中发发牢骚而已,她对恽清说道,“女郎,我们回府歇息吧。”
恽清点点头,在婢女的陪伴下回到了府中。
在踏入大门前,恽清转头看了一下张温被押走的方向。
她为了家族考虑,力劝恽泰交出张温,甚至自己亲手抱着张温出门这事,到现在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是恽氏长女,这是她应该做的。
而她方才答应张温会为他劝一下孙翊,这也并不是妄言。
等她一会回到府中后,会以个人身份私下修书一封,向孙翊为张温求情。
这会是孙翊成亲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找他。
恽清并不是不知道这时她为张温求情,可能会引起孙翊的不满,只是她始终过不去心中那一关。
张温的那一声声姐姐,仿佛是叫在她的心扉上一般,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仅仅是为了心中的那点“妇人之仁”。
可能在孙翊收到这封信后,会觉得她很傻吧。
恽清想起了当年那个少年对她说的一句话,
那个少年故作老成,负手以经年名士的语气对她说道,
“常乐,你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傻耶。”
少年的语气中满是怒其不争,现在想想,恽清的心中涌过一股暖意。
她心中想道,“不傻,当初怎么会为了你,放弃成为你的妻子呢?”
...
在徐琨押着张温回到吴县的当日,在皖城的孙翊也收到了徐氏亲笔写给他的,关于吴县那件大案的奏报。
除了徐氏的奏报之外,众臣纷纷皆有关于这件事的奏报,在一日间先后而达,摆在了孙翊的案头。
而徐氏与众臣递送给孙翊的奏报中,全都是对这件大案抱着不怀疑的态度,他们奏请孙翊早日回吴,处理这件大事。
徐氏虽有权力收押那些涉案士族,但这些士族的进一步处置,何时杀,该不该杀,是流放亦或是抄家灭族,这种决定权只有孙翊一个人拥有。
这种权力哪怕是孙翊跟徐氏说你可以用,徐氏也不敢用。
因为这是生杀之权,君主权威最有力的保障,古往今来,逾越用了这种权力的臣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