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六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不到十月已冷得人们都穿上了棉衣服。这天,乌云密布,越积越厚,仿佛连空气都要凝结住了,令人感到沉闷,压抑。没多长时间,天空飞飞扬扬地下起了大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王清原打算等军校放寒假后,回大同老家与家人团聚过年。然而在大同,张家口一带张学良的奉军同晋军拉据式的打仗,双方战战停停,弄得人心惶惶,日夜不宁。从大同传过来的消息,说口泉被奉系军阀张作相的队伍占据。现在买卖人都过不了雁门关,除了军用物资,其它一律不准通行,因此王清也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文若山很少回家,这给王清和梁玉叶相聚造就了方便。王清一有空儿,就来表姐家过夜。那个春梅也似知非知地不闻不问。
一天早晨起来,王清见表姐面色苍白,不时地呕吐,王清关切地问:“你是怎么的了,病了,大清早的吐个没完?”玉叶吐了一阵后,用手帕擦了擦眼中的泪花,靠在王清的耳旁说:“你还问呢,我怕是怀孕了。”说完,脸一红转过身去。王清一听,登时吃了一惊说:“这,表姐夫知道了怎么办?”玉叶转过身来,望着王清愁苦的样子,不由地扑哧一笑说:“看把你吓的,怕啥呢,这是好事嘛!几次同我商量想抱养个孩子,是我不同意,才作罢,他如果知道我有了孩子,恐怕还要感谢你呢。”
“这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哼!他没本事当爹,难道叫我一辈子也别当妈吗?”
王清望着表姐那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半信半疑地说:“也奇怪,这么快就有了?”
……
十月底的一天清晨,在阵阵寒风中,一阵清脆的军号声后,军校的操场上很快集合起上千人的队伍。今天是校方安排的年终各兵种联合实弹汇报演习,是对新生野外作战能力的全面考核,检阅。炮兵,骑兵,步兵,通讯,工程,指挥部全副武装,待命出发。
上午十点多,部队各兵种通过模拟行军路线,作战布置,来到东郊一带。这里人烟稀少,地域宽广。东边是起伏不平的丘陵地区,背靠着延绵不断的山峦深沟,西边是几十里的开阔地带。这里是一个天然的训练实战场地,在这儿进行大规模复杂的实战演习,有得天独厚的作战条件。各部队兵种按照预定的计划,要求进入各自的方位。远远的丘陵地带,预设着各种形状,高低不一的“堡垒”,“战壕”插上一面面小红旗,在白茫茫的雪野里十分地显眼。“堡垒”周围插着一个个大小不等的人头靶,障碍物。阵地前沿的开阔地域还为骑兵设置了一排排高低不齐的木桩草人。木桩的顶端捆绑着人头大小的白色沙包……
军校里大小长官,指挥调度拿着望远镜,战绩统计簿,站在部队的后面观“战”,旗号兵拿红绿旗号准备发号令。快到中午时分,各连的侦察组陆续侦察回来,报告着行动路线,侦察结果。按照这次联合学习的要求,步兵是最后的冲刺项目。战斗打响之后,步兵各连队配合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跨越排除障碍,消灭“敌人”,再越过“敌占区”直插后山主峰,占领敌人“指挥部”插上连队的战旗,即为取得了战斗的胜利。计算成绩是以消灭“敌人”多少,进攻时间的长短而确定。
六连侦察兵向连长汇报了侦察结果,连长很快下达了战斗任务。今王清率三排扛旗打冲锋,消灭“敌人”排除障碍,打开通道。一排,二排,在左右迂回行动,掩护配合三排突击。
远处的山顶上,旗号兵发出号令:“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进攻。”突然,炮兵阵地上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击声,震得大地发颤,一发发呼啸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哨声飞向“敌人”阵地。一座座“敌堡”接连被连根拔起,炸飞。顷刻间,“敌人”阵地上火炮连片,烟雾弥漫,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炮击过后,骑兵营一百匹战马嘶鸣着向敌“阵地”冲过去。骑兵战士一个个精神抖擞,高举着闪亮的战刀,呐喊着,风暴般地冲入“敌群”,坚硬的雪地在狂奔的马蹄下发出一片山呼海啸的撞击声。骑兵过后,只见木桩上的白沙包,木草人大部分被砍落在地。步兵阵地上的步枪,机枪,冲锋枪同时狂怒的吼叫起来,只见“敌阵”上的人头靶纷纷倒地。冲锋号吹响了,步兵阵地上,战旗飘飘,杀声震天,奋勇的战士们端着枪呐喊着向各自的目标冲过去,王清率领全排战士冲在最前列。他边跑边射击,很快将规定范围内的“敌人”消灭掉。王清率领大家勇往直前地冲杀,突然王清发现侦察兵在地面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小白旗,啊,他们已进入敌前沿阵地“雷区”,王清急翻身倒地,大家也纷纷卧倒在地。
王清命令道:“王班上前排雷,二班掩护前进,三班原地待命!”一班班长庞冒卿立刻率全班战士进入雷区,小心翼翼地将埋设在地下三十多颗**全部起了出来,张二虎返回向王清报告:“报告排长,**全部排完,部队可以通过!”
王清跃身跳起,率领全排战士继续冲锋。然而前面一条三米宽,一人深的战壕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班长庞冒卿见状,纵身跳下,战士们也跟着跳了下去。很快一道人身桥搭好,后面的战士踏着壕沟内战士的脊背肩头冲过壕沟。然而这些争先恐后的**兵还没冲出多远,又一道障碍拦住了去路。原来堡垒虽被炮火摧毁,但三层铁丝网丝毫未损地挡在那里。王清急令大家退后卧倒,同时令大家向铁丝网里投掷手**。顷刻间,随着三十多颗手**的爆炸声,铁丝网被炸开一道豁口。硝烟弥漫,战士们飞身而起,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前后不到半小时,敌前沿阵地突破了,下一步就是各连争夺主锋,直捣敌人的“指挥部”。
王清望着高高的山顶上一面白色的旗帜在劲风中啪啪地飘动着。“敌指挥部”设在一处悬崖绝壁上,周围是十几丈高的悬壁,光秃秃的石壁无路可攀登。此时步兵各连队都在奋力作最后的冲刺,一面面战旗迎风招展,一把把军号吹响了进取主峰的号角。枪声稀落了,但各连队却分秒必争,互不相让,拼命地往上攀登,长官们一架架望远镜对准了主峰进攻焦点。
已冲到悬崖下的六连战士,喘着粗气,望着陡峭的悬壁急得团团转。王清擦了一把汗水,立刻令三排战士搭人梯爬上去。他从旗手手中夺过战旗,揪下旗帜掖在腰下,顺着人梯爬了上去,但距上面还有一丈多高,人梯无法再向上延续。王清急中生智,一咬牙拽着龙抓松根像猴子一般,灵巧地攀了上去……“啊,成功了!”王清兴奋不已,猛扑到白旗前,扳倒旗杆将本连的旗帜套进旗杆,竖了起来。
后面的战士也相继攀上山顶,大家高兴地相互拥抱,欢声雷动,把军帽向空中抛起。仅差几秒的时间其他连队的战士也登上了主峰,然而第一面战旗已被六连插上。
次日,军校在“各兵种联合实战演习“总结,表彰,颁奖大会上,步兵六连获得了“夺取主峰第一名”的称号,王清也被授予一枚“作战勇敢,指挥有方”的二级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