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业低低地说。
原来年前,雁北地区晋奉两军打仗,太原到大同的交通断绝,家里寄不来钱物。杨大业又不想中断学业,他先是和同学们借钱,继而又变卖了自己一些东西。但这对他每天的吃住及学杂费真是杯水车薪,毫不济事。省教育厅虽几次拔下助学金,救助雁北**。然而校方迟迟不给下发,逼得雁北籍的十几个**天天去校方交涉,都无济于事,大业曾找王清借过几回钱,后实在无脸再找王清。没有别的办法,就利用休假和晚上出来打杂工,挣点钱来维持学业。
最近,他又在正大饭店打工洗涮餐具,跑堂帮忙。谁知今天他突然瞧见王清在这里吃饭,自知寒酸潦倒,不敢出来见面,就躲在厨房里做活。大业身体虚弱,又休息不好,一时两眼一黑,就要载倒。他本能地伸手抓住碗架,不想拽翻碗架,将上边三十多件精细的瓷盘打碎。人也被压在下边,他的头上脸上被破碎的碗片割开几道血口,带班的那位胖大汉一见,气的拿起擀面杖就打大业,大业爬起来就跑,大汉就后面紧追不放,不想被王清打翻在地。史有义和王清听了事情的经过后,气顿时消了。王清上前赔礼说:“这位胖大哥,实在不知内情,委屈你啦,请多原谅啊!”
大汉说:“唉,我挨几下打倒没啥,可我是带班的,打这么多的瓷盘,我可怎么向掌柜的交待呢?”说完,蹲在地上,双手直抓头发。王清弯腰说:“东西已打碎了,赔他钱就行吧,多少钱,你出个价?”
大汉抬头望着王清说:“这些都是雅座上用的精细瓷器,是从江西什么镇买回来的,听掌柜的说一件就得一块大洋。反正我说不清,你们问问掌柜的吧。”
彭孝贤过来说:“你就去问你们掌柜的,看得多少钱,我们就赔他多少钱。”大汉听了后脸上有了喜色,急忙站起来走了。
大家重新回到座位上,彭孝贤在身上只摸出了五块钱,冒卿摸了半天,也只摸出三块。刘通见状,哈哈大笑说:“算了,算了,反正今天我做东,干脆我都包了。你们几个穷**哪来的钱。”
大家正说着,只见大汉领来一位青衣小帽打扮五十多岁的人。大汉说:“掌柜的不在,这位是我们的帐房先生,你们就和他说吧。”
帐房先生上前先双手打拱道:“诸位,得罪啦!听说刚才因几件瓷器闹了点别扭,唉,不就是打碎几个盘吗,小意思,小意思嘛!各位不要放在心上。他们刚才清点了一下,共是三十七件,这些瓷器来路倒是很远,江西景德镇买回来的,价钱是高了些,一件就是一块多。不过诸位硬是要赔,鄙人斗胆做主,给上三十块大洋算了,掌柜那里我也好交待。”
帐房先生说着又双手拱了拱,满脸堆笑。刘通和佃阳说:“你就给他三十块大洋,不就是几个**毛钱吗!”王佃阳不情愿地从褡裢里取出三十块大洋往桌子上气愤愤地一放,帐房先生忙将钱收好,又作揖打拱说:“唉呀,不好意思啊,请诸位慢慢地用餐。”说完就和那个大汉走了。
刘通愤愤地骂道:“他妈的,几件破家具不值五块钱,敲走老子三十块大洋,也真他妈的够狠的!”**史有义说:“算了,买卖人嘛,针尖上还要削铁呢,咱就全当买纸烧了。”
站在身后的杨大业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说“诸位先生,大业无能,连累众位出钱,这该叫我如何报答先生们呀?”说完唔唔地哭了起来。刘通扶起杨大业说:“几个**毛钱算求个啥,你是王清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何必这样呢?”王清也劝道:“大业哥,你坐下吧,你也是被逼无奈。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哩。”六连长孙培德叹了口气说:“哎,现在当官的都一样,光靠他们的几个薪金怎能花天酒地地活呢?你们记住,没别人的痛苦,就没有他们的欢乐!这自古一理。”王佃阳嗡声嗡气地说:“所以他妈的谁有钱,我们就弄他谁,他们的钱没一个是好路来的,这社会谁老实谁吃亏!”
坐在身边的史有义急用脚踩了一下王佃阳,刘通回头狠狠地瞪了佃阳一眼。
就在彭孝贤毕业离校的第四天,太原城的各种报纸纷纷刊出新闻,报道说:“并州大学财务处昨晚被几个蒙面飞盗,撬门入室抢劫一空,两个下夜的被打成重伤。飞盗临走时还放了一把火。”一时大街小巷都张贴着捉拿蒙面飞盗的通缉令。有嫌疑的人都纷纷避开。刘通等人也不敢在城内活动,都躲到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