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完全赞同张居正意见,以为武宗时外四家虽然后期也糜烂不堪,但现在京营已经全部推倒重来,必不会走到过去的老路上。朱翊钧听了不置可否,又问英国公和戚继光的意见。
英国公此次回家之后。对自家的两个儿子严令道:“我百年之后,咱家不得有子孙参政事或兵事,只做礼仪、伴驾等事,若有违反,非我张溶之子孙!”两个儿子已知今天在校场发生的事,差点吓尿了,听了之后直点头,并建议张溶将这条写入家训家规。
此刻听皇帝问起,张溶义正言辞的开始发表意见。那话说的云山雾罩,唠叨了一通一点干货没有。总结起来就两句:“皇上英明,圣谟深远;首辅高见,老成持国。”
戚继光见皇上看向自己,赶紧道:“臣武夫也,如何得预大政?皇上如何说,臣如何做罢了。”张居正听了,下意识点点头。
张宏和张鲸也未说出新意,张鲸多说一条为派中官到卫所检验兵马,被朱翊钧给直接打断了。
朱翊钧道:“由京营观之,除九边外,这天下所有内地之卫所,俱都不堪大用了,可是?”张居正和谭纶对视一眼,都点头称是。
朱翊钧道:“朕欲振兴武备,若都像京营般从头来,可行否?”
张居正等听了都摇头。朱翊钧问道:“为甚么不可行?”
张居正理了理思路,回奏道:“皇上,现今武备之大弊有三:一是卫所和地方犬牙交错,不相统摄,钱粮、刑名各自总理,这固然能寓兵于民,但时日一久,兵户繁衍生息,各卫都以民政之事为重,兵备不免废弛,此其一也。”
“内地升平已久,法令益驰,都司卫所之中,遍布纨绔。他们个个沉迷于丝管娥姣之际,肌节驽缓,智识迟钝,焉能有战心战力?此为其二。”英国公第一次参加朱翊钧主持的小会,见张居正如此说都司卫所,听得呆了。
张居正接着道:“仁宗以后,文臣临镇,参赞军务,清理边储。随之而来的,是介胄之夫,低声下气。时日已久,文武拮抗之势倾倒——戚继光等辈,天下无事时视之为牛马,有事时又勒令其舍生!待之益薄,责之益厚,此皇上上次所言“国朝武将不易”之谓也。文武地位殊异,非一朝可解,此为弊三。”戚继光听了,眼圈又有点发红。
张居正最后总结道:“皇上欲振奋武备,须把兵制、选将、卫所、地方、转运等途多管齐下,都为兴革,才有可能。但此时国事如稠,臣等哪里敢如此孟浪?”朱翊钧闻言,叹了口气。
朱翊钧道:“是啊,太仓库能跑耗子——”众臣听了皇帝说笑话,赶紧凑趣做出微笑表情。
朱翊钧接着道:“若想兴革也没那个条件。而兵事中还有一大难题,为兵不识将、将不知兵,要想能打仗,非得这兵由将官一手训练出来方可。”说着指着戚继光道:“如戚家军。”
戚继光赶紧跪地道:“都是皇上之军,臣焉敢称此号?”张居正在旁边道:“元敬不必如此,以后你多亲近皇上,即知皇上是没有这些忌讳的。”朱翊钧听了点点头。
朱翊钧接着道:“此次看到蓟镇军容,朕生出一个想头,能否将天下之军都练成戚家军一般?”张居正、英国公等听了,心说好久没见皇上做小儿语了,将那笑意憋在肚子里,脸上一本正经的听着。
朱翊钧道:“朕想如果每个军将都有戚继光的本事,都如他一个方法练兵,这不就行了吗?”
张居正等听了,都看向朱翊钧,等他说出想法。朱翊钧笑道:“京师武学,现在尽是些学业粗糙、负材矜气之辈,中式则为武举,不中则依然齐民。朕欲革之,新建京师武学堂,专门训练天下卫所之将——朕当亲为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