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泰将奏本往上一交,任务顺利完成。朱翊钧看了情况后,冷笑了几声。叮嘱李三泰不得泄露,把余懋学就那样关在天牢,无圣旨不得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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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际的宣大总督王崇古,却拿着张四维给他的加急来信,破口大骂:“爬肠货!你球大个东西惹滴起张居正吗?没时收货的玩意儿!瓜货!”
原来,张四维见皇帝没按常理出牌,这脑袋上像挨了一棍似的,金星乱冒。
这余懋学进了诏狱,按理说为了将来自家起复计,定是牙关紧咬求一个直名。
可张四维正如王崇古所评价的那样,权欲熏心,器狭量窄,只一个政客而已。他将自身置于余懋学那个角色——自己肯定一打就招啊。做不了官,俺回去做个亿万富翁不香吗?
想起被皇上所厌的可怕后果,张四维肠子都快悔青了。连忙写封长信,将前因后果交代明白,嘱咐妥当人赶紧送给自家舅舅,寻个妥当主意。
王崇古骂归骂,但张四维是晋党中最接近内阁的人,此时放弃了,多年培养之功,付出的大量金银全部付之流水。
没奈何,王崇古忍着臭骂他的冲动给外甥回信,中心思想就一个意思:“忍住!张居正生气了,给你个嘴巴子也要忍住!皇上必不会公布此案究竟,余懋学就在天牢里待着吧,直到皇上要大用你或者放弃你——到时候看余懋学是死是活就知道了。”
当然,王鉴川写信肯定不能这么村俗,人家原话是这样的:“张江陵意量广远,气充识定,以功业炳史册为其志。若擅毁一诺,以其党众之多,必不能轻易为之。汝伏低做小,此际唯一个‘忍’字,唾于汝面而必等自干,如此苟安——待其引你入阁。”
“陛下励精图治,此时已露乾纲独断之意;宫墙内外,一听于陛下,朝廷之赏罚,渐渐悉决于心。将来若要用你时,使汝之功,何如使你之过?余懋学事,必不能发。”
“然汝为此操切之事,主动尽归江陵。切记坚忍二字——忍至入阁,即可与其分道,皇上必乐见此。”
王崇古又把自己对朝局的判断写了好多,让自家进京办事的侄子王诠带着,送给张四维。
等张四维在家看完了信,那王诠又把信要来,当着张四维的面放在蜡烛上烧了,笑着对张四维道:“叔父嘱咐了,此信多有揣测天心之语,不可留也。”
张四维不以为忤,只紧皱眉头,道:“吾写信给舅父时,这余盐案尚未发。如今听说,盐商王贡俞已经供出了好几个户部官儿。这王贡俞和王国光早就续了本家,认了王国光为叔父。”
“如此一来,这王贡俞供出户部事,大概是丢车保帅,用几个员外换王国光干净——早知这样,此时我推一把即可,何必用余懋学?”
王诠听了,暗道这张四维四十八年都活到狗身上了。笑着说道:“二哥,此次弟来时,叔父千叮咛万嘱咐,要你此际万万不要妄动,越动越错。此时若你再攻王国光,恐不能容于张居正,届时你何以自处?”
张四维听了点头,嗟呀道:“唉,这道理何须舅舅嘱咐,我当然知道。适才这般说,就是后悔前事罢了。”
王诠虽然行商,但所结交的都是权宦之家,就是科举不顺才没进官场,这水平比张四维倒要高些。他听了笑道:“以弟之见识,王贡俞的被抓,应是皇上要分王国光和张居正两人之盟——还是那句话,使功何如使过?皇上攥住王国光的一堆把柄,这家伙早就是皇上的忠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