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中,有瓶装的谷酒。
虽然便宜,但却是他的最爱。
刘星此时没有被喝酒这两字给吸引,反而被父亲一瘸一拐的样子跟惊到了,他问:“爸,你的脚怎么了?”
“别提了,在挖渠道的时候,跟杨永信换位置,被铁钉子给划到了。”刘大钊轻叹一声回了句,说完他就消失在门口。
刘星闻言却是全身颤动了一下。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
父亲的右脚好像就是因为跟杨永信换位置被铁钉划到,最后变成残疾的,这可不是小事情,一旦拖下去不医治,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他深深的记得,父亲为了治疗被铁钉划到的右脚,那可是亲戚朋友差点都借遍了,但最后以为医疗技术落后的原因,还是落下了残疾。
当然了,跟父亲自己不上心也有关。
总以为铁钉划到了一下是小事,熬几天就没事了。
谁知道水渠中的铁钉有剧毒,感染了伤口第三天就化脓了。那个时候想让村里的赤脚医生治疗已经晚了,因为右腿都不能动弹,而且还肿的很大。
没有办法之下,最后送到了市里面的八医院。
虽然最后命保住了。
但却是落下了一辈子的残疾。
其中的花销,跟是让整个家雪上加霜。
除了家里面的黑犊子没卖,能卖的基本上都卖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此事件让刘星一家的经济倒退好几年。
直到八七年,所借的钱才还请。
一想到这,刘星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
他在三两口将碗中的红薯饭给吃完后,放下碗筷就走进了厨房,见父亲跟母亲正在笑着聊天,毫不犹豫的上前就打断了:“爸!您脚划伤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必须去找王医生看一下。”
王医生是村里面的赤脚医生,也是父亲的同学,只要肯去,那医药费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问题。
然而刘大钊闻言却是直皱眉:“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只是划破了点皮,我睡一觉喝点酒就没事了。”
“只是划破了点皮吗?”刘星摊手反问道。
“不信你看。”刘大钊将右脚给抬了起来。
刘星看去。
一旁的周秋香也伸长脖子凑了过去。
见右脚的脚板上有一条三公分的口子,里面还有黑色的血水渗出来,当下吓了一大跳:“大钊,你这脚伤得有些严重啊!里面可能还有东西,必须清洗一下,要不然会感染的。”
“我说必须去看医生。”刘星否定了母亲的意见。
“看个屁啊!”刘大钊不以为然的瞪了一眼刘星:“给我拿些谷酒倒在伤口上消消毒就可以了。”
“对了,媳妇!清洗伤口的事情得拜托你。”刘大钊讪笑看向了周秋香。
“行!”周秋香连忙跑出了厨房,片刻后手里面多了一个盆还有针线盒。
刘星看着就头疼,不过他知道拗不过父亲,只得在一旁帮忙。
当用针头从父亲的脚板里面挑出一根黑色的铁丝时,厨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爸,你还是去王医生哪里打一针消炎针吧!”刘星柔声劝道。
刘大钊没有说话,默默地低下了头。
周秋香在清洗伤口的同时叹了一口气:“伢子,你爸不是不想去,而是家里真的没钱了,上周卖鸡蛋的钱都被你二姐拿去做生活费了,这马上就要犁田了,买农药化肥的钱都还不知道上哪找呢!要是不省点……到时候饭都会吃不上。”
“爸不是跟队里面的李工头在外面做事吗?怎么就没有拿到一分钱?”刘星忍不住问道。
家里面没钱这事情就是母亲不说他也是知道的,毕竟他亲生经历过。
但要说没一分钱,他还真想不到。
“别跟我提李工头,提他我就有火。”周秋香看了一眼刘大钊:“跟着做了三个多月的事,一分钱没拿过不说,连生活费都贴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