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也怒了,在工厂高炉林立的中圈,对着周小山怒目而视!
“收回?九一八事变,日军挥兵占领了东三省,三三年挥兵南下,直指热河,平津危如累卵,不出三年,日军重兵南下,永利碱厂也好,久大精盐也好,统统成为日寇的战利品,你们不想在鬼子的铁蹄下当顺民,就得舍弃塘沽这里全国化工工业唯二的厂矿!”
“那也不关你们四川军阀的事情,你们四川军阀年年混战,民不聊生,别说商户没法做生意,就连百姓也饱受战乱之苦。用满清的话来说,你们就是乱臣贼子!”
“一个连丢了五个省都不敢开战的政府,你指望各路诸侯交出兵权效忠?军阀肯干,老百姓还不干呢?不错,四川军阀是混战多年,可是日本人来了,他们立刻开始熄灭了战火,逐步走向一个旗帜下,可是委员长的党国呢?少了这么大一片土地愣是装作没看见!我看你们永利也差不多,觉得地图都被啃瘸了,照样做生意!”
“狗屁!人家委员长都说了,攘外必先安内!”
“无能,懦弱的独裁借口你也信!”
陈宏被怼的一脸涨红,根本不认同周小山的观念,偏偏这小子伶牙俐齿,比笑迎八方客的自己还能说。
“我不想跟你争,没意义,刚才说你们两个厂危如累卵,是肺腑之言,还是那句话,我想永利不会没有气度到为难一个川军低层军官,连送封亲笔信的任务也不能完成,日本人可说了,范先生就在天津!”
陈宏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死皮赖脸的混账,把他跟日本人安排在一起,肠子都毁青了。
说话做事不择手段,连激将法都用出来了!
“没用的,范先生不会改变自己原则!”
“陈经理,你我二人没有恩怨,有的只是对时局看法不同!川军和永利也没有恩怨,我希望你把我们今天拜访的事情告诉范先生,尽量帮我争取,一封亲笔信而已,拜托了!”
看着周小山软下来,拿出了求人办事的态度,陈宏也叹了口气,平津的局势,一天比一天更难过,哪怕二十九军打赢了长城抗战,周小山的判断,正是厂子里所有人不敢说出来的担心!
“好,周副官,晚上给范先生打电话详细汇报今天的事情,结果不敢保证!”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川军同样痛恨这个军阀割据的世道,你们实业家的苦楚,我们感同身受,川军家属,也有做实业,做生意的,巴不得把自己货,卖到全中国!这里有份我们六十六师几个将领合伙生产的玻璃制品,罐头制品,刚才送那份,算是给陈经理的见面礼,这份麻烦帮我们转交范先生!”
这个世道,没有好处,不要指往别人帮你办事!
“厂子里有规定,礼物我不敢收!你们早上送来的礼物,我一定转交给范先生!”
“陈先生,实话给你说了,围绕在范先生身边的科学家团队,我们大帅和冯师长都很敬重,我们千里迢迢,带了一卡车,李蚀尘先生,陈调甫先生,侯德榜先生,王小徐先生,都准备的有,感谢他们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以及华夏孱弱的化学工业做出的贡献。萍水相逢,送礼很冒昧,一共十份,都送给范先生身边的技术高人,麻烦陈经理了!”
这下子,陈宏对周小山有点刮目相看了。
人家千里迢迢从四川送来特产,也不求什么事情,怎么拒绝啊!
范先生真难。
“你们明天来,这一切,要范先生做主!”
周小山他们,把礼物卸到厂子里,然后转身离开。
陈宏看着卡车远去,想起刚才在会客室,当着日本人的面,说军阀和三菱商社都是强盗,就暗自好笑!
虽说自己当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潜意识未尝没有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