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昨天你喝醉了,我们送你回营地,我们几个多长了个心眼,借口跟你带出来大厨请教海鲜做法,从当地物价,到风土人情,到永州商户,几个人从你们伙头兵嘴里分头套出好多话。”
张继先说完,他们几个都非常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果然,是精明的生意人,分开审问,从不同人嘴里打探信息,判断他们有没有说谎,周小山给他们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甚至有种预感,永州不仅是风景秀美的地方,在这战乱的年代,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张继先的笑容很灿烂,他已经定了,安家永州。
“继先老哥,你要知道,卢先生的民生公司,独霸长江航线,万一中日之战全面爆发,所有船只势必被政府征用,冒着小鬼子在长江航线上的狂轰烂炸,从上海启航,抢运涉及国计民生的东西。”
看着周小山一脸肯定,张继先一愣,调笑的脸色,严肃起来。
“那我更要交给卢先生经营了。不仅会让我的海韵号,海魂号参与抢运物资,我还亲自上船掌舵,这也许这是我们这些跑海淘江的,能为这个民族仅仅能做的事情,真要不幸船毁人亡,死而无憾。”
张继先顺手把手掌挥舞出去,一脸的坚定,周小山盯着他看了好久,觉得这句话,他是发自内心的。
“嗨,我现在发现我的计划,无比明智,到时候,内眷可以靠着永州到重庆船只经营度日,就小儿子和小女儿就安顿在永州,我完全可以去长江航道上搏一搏,也算是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尽一份心意。”
抗战爆发后,民生公司沿长江的物资抢运,号称东方敦刻尔克撤退,要真是能帮卢作孚先生拉去两条船,周小山觉得自己已经不虚此行了。
“我说的真的,你别不信。”
周小山知道张继先被自己看毛了,黑脸都涨红了跟这小子解释。
连忙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笑了起来,孙永亨和陈绵远也跟着给张继先竖起了大拇指。
“我的船太小,抗不了太大的浪,所以在海里只跑短途,最赚钱的是到山海关的航线。”
张继先叹了一口气,带着些伤感继续说。
“日本人占了热河,几次三番刁难我,要低价收购我的船,我不同意,于是,他们派好些个浪人,跑到我船上捣乱。那是最后一次去山海关,我的船,晚上是住在哪里的,每天一早启航,好多逃难的难民,提前住上了船。可是狗日的小鬼子,不是人啊,十几个人喝了酒装醉,穿了个兜裆布,冲上了我的船,扑向我船舱里住的女孩子。我当时就急了,我船上也有十几条枪,提起就想蹦了这群狗日的。”
周小山和孙永亨都看出来,这件事情,怕是这个暴脾气船长的隐痛,陈绵远的表情也说明,他第一次听说这事情。
“水手,舵手还有兄弟们死死把我拉住。最后跟几个胆子大的乘客一起合伙把浪人架着下船,收起了跳板,没想到一会,不仅伪满警察来了,连日本兵都来了,看见我死活不放跳板,还把船开离海岸,快艇都开出来了,命令我连夜离开山海关,永远不得再来所谓的满洲国靠岸。”
“后来不到一个月,我就听说,不只是山海关,热河段海岸线附近的汽轮,驳船,全部都被日本人强行征用了。”
孙永亨破口大骂。
“这特么什么样的国家,什么样的政府啊。汤玉麟罪该万死,日本人一到,在平津组织二百多卡车去拉他的财产和家眷,一枪不放就把省会承德丢给了一百二十八个骑兵。”
“吉世五他们更惨,明明打下的多伦,从日满手中收复一个重要的节点县城,却因为是共党的队伍,被日本人围剿完了,走投无路回到北平,又被中央军,西北军围剿,这该死的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