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就在刚刚李九娘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有一缕蛊惑人心的玄妙道韵一闪而隐。
在周逸能够穿透尘世之外的视线中。
那缕道韵,不仅有形,有色,而且还有象。
好似一条满身金鳞头生独角的蛇状生物,凌空蹈虚,侵入了老村正和徐巍的头颅。
这便是“术”的模样与威力吗?
“武”与“术”的区别,难不成就在于此?
武是以技入道。
先修武技,再开府引气,最后悟证武道。
而术,则天生来就与道并存。
无道无法,则不成术。
也因此,在很长的一个阶段里,术法,要强于武技。
除非……以武入道。
而自己的那一指剑气,又该归类于武?还是术?
这一瞬间,周逸思考了很多很多。
看向李九娘的目光也愈发温和……
……不愧是隐藏高手级工具人。
九娘,小僧看好你哦。
……
乌云飘荡过县外的天空。
大地山川陷入浓墨般的阴霾。
正如此时周逸的内心。
村子里面,都是些年岁已久的陈旧老屋。
许多房屋墙面隐见裂缝,窗柩脱落,头上的瓦顶也有些残破,只是勉强能够遮风避雨。
村民大多都身着带补丁的麻布旧衣,孩童的衣衫更是几片破布拼接凑合,筚路褴褛,面黄肌肉。
然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浓烈的幸福与快乐。
“咯吱……”
东侧一扇半脱落的窗柩随风摇曳,暴露出了屋内景象。
黄澄澄的金银堆如小山。
老翁和老妇正眉开眼笑地抱着金器。
而在西侧屋门后,年轻男子抓住哭闹的孩童。
妻子一边低声哄劝,一边将沉重的银镯套进孩童的脚脖子。
两人身后嬉戏打闹的孩童们,虽然面露菜色,穿着破洞麻衣,身上却挂戴着并不合身的金银首饰。
“阿弥陀佛。”
周逸低喧佛号:“亡者陪葬的金银财赀,拿着不嫌烫手吗?”
老村正愣了愣,随即冷冷道:“反正死人也用不上,埋在土里也是浪费!与其这样,还不如给我们用!”
周逸微微摇头:“可你们这么做,不合规矩。”
“规矩?”
老村正眼里闪过一抹疯狂之色:“这世上,只有活得好的人,才有资格讲规矩!”
周逸没搭腔,真要杠起来,他能怼上一个下午。
有必要吗?
……看起来很有必要!
他抬头望向村中央,目光平淡,超然脱俗,默默酝酿着腹稿。
紧随其后的李九娘若有所觉,传音一旁的拥剑:“瞧吧,这帮村民都中了怪术,欲念倍增。这村里,果然藏有妖怪。”
拥剑毕恭毕敬传音道:“等那妖或者怪,向逸尘发难,殿下再顺势出手相救,便可完成报恩,结清因果。属下也可恭送殿下前往流沙江了。”
“急什么。”
李九娘注视着前方一尘不染的僧人,目光莫测。
“虽说二十多年过去,可‘杀僧令’余威尤在。这逸尘,不过是获得气感的凡间武人,竟敢如此招摇过市,早晚会被妖怪盯上,取其项上首级。今次这村中妖怪,就当是对他的提醒吧。”
拥剑微微点头,表示赞成………说来说去,你就是被小和尚给迷住,不想走啊!
说话间,几人已至村中央。
屋舍之间,有一片打谷的空地,东面矗立着一株四五丈高的枯藤老树。
老树下,立着一名长发披散、肤色黝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