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眼瞥去,周逸低头沉吟,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言语间的破绽,不由稍松口气。
“走,去瞧瞧。”周逸披起大氅,眼里流露出些许兴致。
“今早不洗头了吗?”香珠晃了晃手里冒着刺鼻姜味的铜壶。
“不了。”周逸一丝不苟地戴上巾帻,藏起那颗漂亮的脑袋,缓缓道:“徐府的生姜已经失去了小僧的信任。”
“可徐管事已经封锁了那间小舍,小郎君去请破案奇人,至少也要等到一个时辰后……”
香珠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落向不远处的铜壶滴漏,眼神凝滞,心头剧震。
浮箭刻度显示为巳时三刻。
而自己来时,刚刚过了辰时。
一个愣神间,竟然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自己无意中,进入了传说的顿悟之境?
可为何自己的功力、武技、气感,都没有丝毫涨进?
“走吧。”
温和的声音传来。
香珠抬头看向那道已经行至门帘处的修长身影,目光复杂。
此种感觉,就仿佛自己无意中触碰到了一扇隐藏着无穷玄妙的大门。
可惜那扇门,却不属于自己。
凭生怅惘。
……
周逸和香珠在通往后院的小径上,被一名高高瘦瘦的仆人拦了下来。
“郎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逸尘师傅得罪了。”
周逸余光瞅了眼香珠。
小娘子正沉浸在某种低落的情绪中,丝毫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打算。
周逸只好双手合十:“小僧听闻碧茵之事,特来为她超度。”
高瘦仆人面露难色:“这……”
周逸笑了笑:“是了肠奴,可有人在里头?”
听到小师傅竟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仆人显得很开心。
“是啊,小郎君正带着吕捕头在院里查看。”
“吕捕头就是那位破案奇人?”
“正是!”
肠奴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起吕神捕这些年间在文和县,乃至广元郡里所破获的种种奇案,就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譬如吕神捕光凭美貌乳娘的一口假奶,拯救被盗百小儿的奇案。
又比如吕神捕在青楼三日足不出户,拯救失足……失联花魁。
还有吕神捕追捕大盗时,意外发现郡府別驾小妾的奸情。
周逸揉着光头,严重怀疑肠奴在开车。
老惯犯了。
香珠却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会心一笑。
周逸突然问道:“既然吕神捕这么厉害,为何至今还是文和县一介胥吏?”
肠奴愣住,哑口无言。
这时,从小径远处传来两人的对话。
一个粗犷,一个温和。
脚步声虽还在数十步外,可声音却清晰无误地飘入周逸耳中。
“仲才放心,那仵作跟随某多年,尽得真传,为人谨慎,绝不会乱嚼舌根。”
“吕君手下某自然放心。某可是替吕君向我叔父背书,定能破此奇案。一会儿去庆春楼?”
“哈哈哈,又让小郎君破费了。还请转告徐太守,区区小案,某最多十日便能破获。”
没过多久,两名男子出现在视野当中。
其中一人三十岁上下,身高八尺,雄壮魁梧,长髯飘飘。
另一人二十岁出头,锦衣玉袍,五官端正,气质不凡。
正是徐公长孙,徐芝陵之侄,徐昆。
仲才是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