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忠(字志才)死死扯住曹操衣袖,一副以死相谏的模样挡在前面,苦苦劝道。
“志才,你应该知道我心中所想。”
曹操皱眉说道,“陶谦纵容属下杀害我父,此仇不共戴天,我既已起兵征陶,如今又半途而废,天下人当如何看我曹孟德,岂不人人以为我是好相与的?再者说来,如今已是深秋,若此行不能一鼓作气灭了陶谦,便只有等待寒冬过去才可再起兵事,彼时陶谦必有所准备,而我军士气受损,再想灭他只怕比今日更难,我如何能退?”
“忠正是知道使君心中所想,才不得不劝!”
戏忠依旧扯着曹操衣袖不放,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如今我军粮饷最多只够支撑三日,使君怕是打算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了,此举不可,万万不可呐!”
“我军兵士虽三倍于敌,可那郯县城池坚固易守难攻,陶谦又据守不出,使君若是强攻必定损兵折将,就算侥幸攻下也是惨胜,何况使君四周强敌环伺,彼时若有人探得消息趁虚而入,使君既无粮又无兵,如何抗之?”
“那你说我如今应当如何抉择?难道只能撤军?”
曹操知道戏忠所言不假,却又极不甘心的反问道。
“自古攻城,围而扰之是为上策,围而不攻是为中策,围而攻之是为下策,而如今使君迫于粮饷之急贸然强攻,更是下策中的下策!”
戏忠又正色说道,“依忠之见,若无天降神兵送来粮饷,使君只能选择撤军,而且要快,否则等到麾下兵士察觉军饷不足,军心涣散之际再撤,陶谦反倒可以乘乱出城追击,届时使君便又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
闻言曹操眉头皱的更紧。
他并非不知兵,更多的还是不甘心,也可以说是上头,如今在戏忠相劝之下略微冷静下来,先前的冒险想法自是开始松动。
“粮饷……粮饷……这天杀的粮饷!”
曹操心中恼怒,积郁难平。
若非这天杀的粮饷掣肘,此役他定可一举灭了陶谦为父报仇,又可占下徐州大片土地,再对青州北海形成合围之势!
到时兖州、徐州、青州连成一片,半个中原便在他手中,多么美妙的蓝图啊!
可现在,他却只能被迫撤军,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片刻之后。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曹操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脸颓然的摆了摆手:“志才,你先下去吧,我想静静……”
“是。”
看到曹操这副模样,戏忠已经知道了曹操最终的决定,也是松了口气悄然退下。
至此,账内只剩曹操一人。
他无力的挪动着身子,来到席前缓缓坐下,如同雕像一般望着眼前的羊皮地图一动不动,良久……
“报——!主公,瓬人军回来了,此刻已到营外!”
帐外忽然传来一声令报。
“瓬人军?”
曹操先是面露疑惑之色,似乎已经全然忘了瓬人军的存在。
但下一秒,他便又“嚯”的一下站起身来,此时眼中已多了一丝希冀:“安民!安民此时回来,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