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这是怎么了?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越老胆子越小吗?”
林涯突然自嘲地笑了出来,没想到自己也到了做事畏首畏尾的年龄了。
目中的犹疑瞬间一扫而空,林涯屏息凝神,缓缓揭开了那张白色的狼头面具。
“呼——”
看到面具下是一张陌生的脸,他不禁长抒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熟人,他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该怎么办呢?
林涯凝视着不远处的门,思考了一会儿,又转头望向身后的黑暗。
这里离主会场按理来说并不远,走廊却幽深得看不到尽头。
“该直接离开撒手不管,还是留下来查清楚魔法协会到底想做什么……”林涯陷入了沉思,相比于趟这趟浑水,洒脱地直接离开更符合他这些年的行事作风,但与唐明梓相貌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并前来拦截他这件事属实让他在意。
离开意味着安全,留下则代表着危险。
孤身一人对上魔法协会,即使是他,也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真的要这么做吗?
“嘁……果然是越老越胆小,而且越老越怕死啊。”
从前的自己,可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犹豫。
魔法协会?那又怎样,就算是神,我也不会退缩的。
想着,林涯转身向来处走去。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前方的黑暗中泛起一阵涟漪,从波纹中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长发女子。突然,一束光照亮了他们彼此,那是女子手中玉笛发出的辉光。
这个声音……这只笛子……这双手……难道说?不,不可能!
林涯所有的心理防线在此刻崩溃,理智是如此地经不起考验,被一张脸,一句话,一个人轻而易举地打倒,热烈的、悲伤的、遗憾的、幸福的、喜悦的感情从封闭的心门里决堤而出,如滔滔江水般奔流在他的脑海里。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语气,但眼泪和鼻涕却不受束缚地淌了出来,狂放不羁地在平原上肆意奔驰。
“青……青霜……真的,真的……真的是你吗?”
“是我呀。”女子浅浅一笑,“林涯,好久不见。”
“……你是谁。”
“诶?”
“我问,你是谁。”林涯轻轻一握,右手中魔杖浮现,“先是明梓,然后是青霜……你们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你在说什么啊?”面对气势逼人的林涯,女子一边笑着一边向后退,“我是青霜啊,沈,青,霜。”
“闭嘴,你不配念这个名字。”林涯举起魔杖,“不过,你也没有机会再念了。”
“叮——”一支箭从他身后飞来,精准地射中了林涯手里的魔杖,斜斜地把它钉进了一旁的墙体里。
“这支箭?”
“认出来了啊。”璀璨的光辉一闪而过,那是一把极为华丽的长弓,照亮了它主人的面庞。
棱角分明的脸,一双明眸如星,下巴两侧有些许胡渣,岁月在这张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只给它增添了几分沧桑。
“林涯,你就是这么对待多年未见的老友的吗?用魔杖?”
手握华丽长弓的男子昂起头微微一笑。
“明梓?难道真的是你们?”林涯眼里露出茫然,他真正动摇了,“你们没死?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十五年你们又在哪里?现在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说来话长,你先和我们去一个地方,这里不安全。你应该察觉到了吧,自从你走出会场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来到了另一片独立的空间,就算你穿过那边那扇门也是没用的。”唐明梓指了指身后看似近在咫尺的出口,“而且说不定会看到很可怕的事情。”
“这里到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一个人走太危险了。”沈青霜一脚踢开横在面前的尸体,走到唐明梓身边,“还是集体行动比较好。”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林涯半眯着眼看了看两人,这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唐明梓的说法是合理的,这能解释为什么他在这里战斗了这么久会场里却没有一个人出现,但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与幻术和空间相关的魔法痕迹。
如果真的存在疏忽,也应该是在战斗的时候发生的,而不是在其他时刻。
对自己的感知能力,林涯还是有信心的。
“先离开这里,三言两语可说不完这里的事。”
“明梓,我姑且就叫你明梓吧。”林涯召回自己的魔杖,“你不说明白的话,我很难相信你们。”
“故人重逢,你就非要闹到这一步吗?”唐明梓侧过身,斜着眼望着他,“我以为我们之间还存在着昔日的信任。”
“信任当然存在,但那是建立在你们的身份是真实得这一前提上的。”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吧。”
唐明梓微微一笑,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抓住了林涯的额头,六条黑色的符文一瞬间蔓延开来,林涯的眸子里眨眼间倒映出红色的六角星。
“这里是,地狱啊。”